僧格林沁心一顫,他無法想象蘇文如何將異化之中的洪和尚救了回來,自食煞奇術佔主流之後的數百年間,從來未出現如此奇蹟。

正如他也完全想不通蘇文憑什麼在九龍屠神陣之中倖存,不但沒受半點傷,還反客為主,將九龍屠神陣的龍脈龍氣凝聚成翻天印。

如今此印的威能怕比九龍屠神陣更加強大更加恐怖。

僧格林沁頭上那片天空咔嚓咔嚓不停碎裂,就要撐不住了。

他掃了一眼眾人,景壽、穆彰阿行將就木,就連佛理文等三個洋人也只能在巨印傾軋之下苦苦掙扎。

大清國要完了……

僧格林沁幽幽嘆息一聲,慘然道:“我給你們爭取一絲機會,你們能逃就逃吧!”

他望向蘇文,再沉聲道:“守一掌教,你敢不敢接我一刀?”

蘇文沒有回答,神色不變,就像說:你來吧。

僧格林沁不由哈哈大笑,狀若癲狂。

“我背這一片天背了太久,也是時候放下了!”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日升日落,奈何奈何!”

他手握腰間之刀,上一次沒有出鞘的刀這一次終於出鞘。

但見一道匹練橫躍於世間,霎那間遍佈整個天地,滿天響起虎嘯龍吟。

佛理文臉上陣陣刺痛,伸手一抹,手裡盡是溼膩的血,原來刀氣無聲無息已滲入肌膚傷及血肉。

這可是在耶和華尼西聖壇的庇護之下造成的傷害。

他不由暗暗心驚,之前直取清國京城如入無人之地,以為土著巫師除白雲觀道人之外都是些外強中乾之輩,沒想到這位眯眯眼竟然藏拙了。

同時也是迷糊,如果之前僧格林沁用盡全力對付自已,定然不會使他們的都城陷落,但是他卻藏著不用,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刀光無窮無盡,如銀河落九天,直接斬向撞上來的翻天印。

兩股龐大到極點的力量相撞竟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而是炸裂起一道道水桶粗的空間裂縫,如黑色閃電往四周蔓延。

曾守正但覺身上的壓力一消,身體恢復掌控,想也不想就往遠處縱躍。他寒意遍佈全身,心神的警兆一直如警鐘長鳴。

此時一道人影從他身邊掠過,速度絕快,看衣飾應是穆彰阿。

曾守正正想喊一聲,眼前驟然一黑,一道“黑色閃電”擦身而過,正正從前方的穆彰阿身上掃過去。

剎那間“黑色閃電”已到了千丈開外,而穆彰阿化作一蓬細碎如粉塵的炭火隨風飄飛。

一代將級連抵禦一息的能耐都沒有就此隕落!

曾守正驚得亡魂直冒,等他抱頭鼠竄出百里之外,這才遠離了“黑色閃電”籠罩範圍。

他仍然不敢怠慢又再飛身外逃了十幾裡,這才稍稍喘一口氣。

此時才發覺左邊肩膀到手肘少了一大塊肉,傷口炭黑一片,可見骨頭。只是整個手臂麻木了,沒有半點痛覺。

他回首看去,只見遠方無數黑色閃電肆虐,如狂魔亂舞,如世界末日。

聲音這才傳來,頃刻間雷池炸裂,震耳欲聾,潮湧滾滾。

他默然片刻,忍不住涕淚直流。就算當年被太平軍打盡了家底,欲投水自盡之時也不曾如此狼狽。

淚水婆娑間,又見肅順在身前閃出,身上衣衫盡毀,全身肌膚遍佈密密麻麻的黑色紋路,看起來詭異可怖。

肅順手裡提著半隻人。是景壽,他下半身不見了,上半身處處龜裂,血肉模糊,氣息渺渺,也不知是生是死。

“肅順大人!”曾守正叫了一聲。

肅順瞥了他一眼,有點驚訝,隨口道:“你可真是好彩,毫髮無損。

景壽被那空間裂紋舔了一下,半個身子沒了。我不忍看他死去,上前拉了一把,沒想到其體內還積有一股狂暴的力量,我傾盡全力都抵擋不過,將一身衣裳都毀了。

好在傷勢不重!”

他沒太在意自已不著寸縷的形象,聲音出奇的平靜,又道:“我還看到那三個洋人正正被一道力量劈中,兩個當場成了飛灰。

那個佛理文果然不愧是絕世強者,竟然生生抵住了,也逃得了生天。

可惜了,此人若死在這裡,我們就可以公然撕毀之前的協議,翻臉不認人。如今卻不好辦。僧王若死了,沒有能制約他……”

曾守正知道肅順定然不似表面那麼冷靜,其平常素來少言寡語,此刻嘮嘮叨叨才是不正常的表現。

他趕緊脫下外衣,遞給肅順遮體,忍不住又問:“大人,我們現在怎麼辦?”

肅順默然半晌,道:“回去,該幹嘛幹嘛。”他接了曾守正的外衣,隨手拴在腰間,提著景壽飛速遠去。

八人聯手也打不過那道人,還損了一半的人手。在絕對的武力面前還有什麼辦法呢,無非是混吃等死。

曾守正呆立原地,忽然聽見僧格林沁的聲音伴隨雷鳴而來。

“守一道人,你中計了!

你用了超出天地意志所能容忍的力量,天地意志不可能放過你。

你如今只有兩條路,一是飛昇上界,一是被雷霆劈死。”

僧格林沁哈哈大笑地道:“雖然你修為高絕,然而無論多高,在老天爺的眼裡終究是稍大的螻蟻而已。

我雖然死了,但你也沒法留在人間,所以你威脅不了我大清國。

這一局還是我僧格林沁贏了!”

曾守正能看見僧格林沁的身影在空中燃著起大火,亮如大日。即使隔著老遠距離也可感應到其體內的煞氣正飛速散逸,返於這片天地。

而隨著僧格林沁的死亡,整個天空都暗了下來,似乎有一股獨特的龐大到不得了的意志降臨了。

天地意志!

曾守正眉心一跳。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既哭且笑:“這下好了,有老天爺親身下場,守一定然得離開人間!僧王千古,為天下做了一件大有功德之事。

天下人有福了!”

這位前同門給人的壓迫感太強烈了,可以說只要他還在,整個天下的修行者們都得活在其陰影之下,惶惶不可終日。

蘇文抬頭仰望這驟然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天空,那種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降臨,就連他這般修為都覺得透不過氣來。

他以前在模擬千羽道人之時曾經歷過老天爺的威逼,當時的千羽道人毫無反抗之力,對老天爺的霸道強橫印象深刻至極。

不過他現時實力已經遠超當時的千羽道人,體會又有不同。

洪和尚驚聲道:“掌教不要管老衲,能逃就先逃了吧!”

蘇文曼聲道:“前輩放心,老天爺只是人以自已為模板揣摩而臆想出來的東西,或者說是天地本能更加貼切。

當我們危及這片天地之時,天地的本能就要將我們驅逐出去,但是如果我們失去了這個實力,或者說沒到驅逐的標準線,它就只能容忍,不能驅逐。

當然如果老天爺真有個人意識,反而是好事,我喜歡和智慧生物交流。”

他催運斡旋造化之法,一身魔氣瞬間被轉化為奇香菸氣。

龐大而純粹的金紋奇香菸氣在竅穴在經脈之中流轉,然後滲出體表,散逸入虛空之中,企圖與這片天地意志交流一番。

然而那股意志毫無反應,只在蘇文術法根基轉換之後猶豫片刻,縮回世界深處。

雷霆閃電散去!

天亮了!

蘇文有點惋惜。

不過,如此也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大家按規矩辦事。

我不違規,只憑著自已對規則的瞭解鑽些空子,你也不能違規對付我,否則……

他笑了笑。融合白紙的推演和開闢時空的能力,他其實已經跳出了棋局之外,不再是天地意志可以輕易拿捏的存在。

他回頭對洪和尚,輕鬆地道:“洪前輩,天亮了!”

一語雙關。

洪和尚一愣,看著散盡了閃電,變得澄澈清亮的天空,不由緩緩張嘴大笑:“是啊,天亮了,兩百多年來的天終於亮了!

我洪和尚能看到這一天,死而無憾了!”

蘇文修為已經天下第一,廣南聯盟軍的實力同樣也天下第一,足以平推這落後愚昧的官府。

光明的未來一眼可見!

洪和尚滿腔喜悅,終於盼到了這一天。

“原本我還擔憂宋嶽桓死了,我紅花會的這道符法後繼無人。現在想來是天意,合該它消亡!

死而無憾,死而無憾啊!”

洪和尚笑著笑著,便盤坐於地,氣息瞬間低落。他本就壽命將盡,了盡牽掛之後悄然圓寂。

蘇文靜立許久,道:“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打天下那是勞動者聯盟的事,就算有將級阻撓,一炮之下萬法皆消,實際上已不用他插手。

他籌劃著往西方的歐羅巴之行,探訪人造人的奧秘,再拜訪一下那位遊蕩在歐羅巴上空的神秘幽靈,再看看聖廷的裹屍布、朗基努斯之槍、荊棘冠以及英吉利聖公會的天堂之門等等奇物。

接下來還可以去魔界。

也不知蘇定找到了師父沒有,師父老人家過得可還好?

慢慢來,旅途漫長,時間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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