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逐漸瞭解蛇女的這一重身份之後，我忽然覺得有點擔心起她了。
我想起蛇女曾經說過的話，她說她一定不會放過降頭師宋坤……
倘若她繼續和那個降頭師死磕，會不會遇到更大的危險？
我越想越心焦，於是悄悄走出病房，向蛇女的手機撥去了電話。
然而對方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她是故意關機的嗎？也許，她給我留的只是一個一次性的號碼……
這是真的要和我永遠相忘於江湖了嗎？
能看懂的只是茫然……
……
“水生……”李子華的一聲呼喊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回身走進病房，竟驚喜地發現朱三九醒來了。
“朱三九，你怎樣了……”我趕緊走到病床邊。
“朱道爺，您真是福大命大，可還認識貧道？”元風也開了口。
朱三九看了看我們，似乎正試圖張嘴說話，可由於身體太過虛弱，只發出了含混不清的一些聲音。
“朱三九，你要認識我的話，就點點頭，實在做不到眨眨眼也可以。”我說。
然而令我失望的是，朱三九還是一副呆呆的樣子，並沒有給出什麼有效回應。
“情況不秒，他元神未聚，大抵是因心停留下了遺症……”
李子華說著，用手在朱三九的眼前揮了揮，我們都能看到，朱三九下意識眨了眨眼睛。
“這是不是說明，他的腦反射還算正常？”我問到。
“他大病未愈，正氣大虛。然氣血相輔，氣虛則血行無力而滯，血滯則經脈難通肢體，故體癱，言頓塞，神智呆痴，肝腎陰虧。”李子華對我們解釋到。
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長椅上休息的周曉彤也醒了。她走過來，檢查了一下朱三九的生命體徵儀，再看看朱三九已經睜開的眼睛，流露出一種複雜的表情。
周曉彤說朱三九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蹟了，對於心臟驟停五分鐘以上的患者，使用了這麼大劑量的腎上腺素注射加多次除顫，能救活的機率不超過百分之五。
即使救活了，但這種程度的急救導致腦損傷的機率很大，真不知道朱三九能不能正常醒過來。
周曉彤忽然問了一個尖銳的問題：“這個蛇女究竟給他注射的是什麼東西？朱三九的毒真的解了嗎？”
我一時間語塞了。
“怎麼了，還不能告訴我們嗎？”
我不想說出真因，但我又有什麼理由對他們隱瞞呢？
周曉彤對我的意見非常大，她皺著眉頭，非常不滿地對我開炮了：“唐水生，我們大家為了你爺爺的事情，千里迢迢來到泰國，你這麼沉默合適嗎？”
“呃……好吧，其實是我答應了蛇女，不能告訴別人……”我如實說了。
“你是不是被她灌了迷混藥了，她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聽了這話，元風已經捂著臉偷笑了起來。
我沒有為自己辯解，準備就這樣躺平任嘲了。
周曉彤忽然變了一副神情，氣呼呼地說，“唐水生，你喜歡她，是嗎？”
我被周曉彤的這句話激得全身一哆嗦，當著大家的面這是想幹嘛？
我趕緊予以否認！我說蛇女是和李神醫一個輩分的人，別開玩笑了行不行。
周曉彤反問說如果蛇女只是一個和我們差不多年齡的小姐姐呢？
我的臉都要發燙了，我說沒有這種如果，我們能不能不要再假設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
周曉彤笑了笑，說無論蛇女說了什麼謊，她騙得了別人，甚至騙得了自己，但是她無法騙得了我，也無法改變事實……
我心想，糟糕，她是不是要在李子華面前暴露蛇女的容貌了？
於是我問周曉彤能不能少說兩句，我記得自己告訴過她，不能在李子華面前暴露蛇女的容貌。
然而周曉彤的心情就像是決堤的洪水，她一板一眼地說，“蛇女這個人，根本就是我們的同齡人。生老病死，自然規律，一個人化妝也好，易容也好，都無法改變自己的內部體徵。比如自己的牙齒、骨齡、臟器、內環境……這都是不能被捏造的客觀事實。在蛇女發熱昏迷的時候，我已經檢查得清清楚楚，她的身體只會是20歲不到的青春期少女，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一直對你說謊。更何況一個敢說，一個還敢信！”
聽了周曉彤的話，李子華果然大驚失色，他問我這是怎麼回事。
我收拾了一下亂糟糟的心情，心想著周曉彤是一個科學嚴謹的人，而且剛直不阿，這和她未來的職業是很貼切的。她一口咬定蛇女只是個少女，必然是有自己的依據和道理。
我仔細想著蛇女對我口述的人生經歷，漸漸也感覺有問題了……
我趕緊對李子華說，李神醫，請出來一下。
我想和他確認一些有關於蛇女的問題。
……
來到病房外的走廊，我請李子華在長椅上坐下，我問他華能不能向我詳細介紹一下他和蛇女的相識經歷。
李子華說：“趁著其他人不在，我就和你敘上一敘吧。水生公子，老朽和蛇女的認識並非偶然……其實，我當年是不得已才來到泰國的。”
據李子華口述，早在十年動盪時期，李子華被同為蛇醫的牛元鬥迫害入獄，幸而有他治癒過的幾位病人冒死相救，才得以躲在鄉下避禍。沒想到天道迴圈，本該獨領風騷風光無限的牛元鬥卻在採藥時遭到毒蛇襲擊，年紀輕輕便丟掉了性命。
在李子華被救出的時候，坊間就已傳言他是化蛇逃走，這次牛元斗的去世，更是被渲染成李子華化身妖蛇所為。很多人都說李子華並沒有死，發瘋一樣的想把他找出來。
最終，李子華再也沒有理由給他的幾位病人增添麻煩和風險，他決定投靠泰國的遠房親戚，透過蛇頭的帶領悄悄出境，來到了旅遊聖地芭提雅，並在泰國親戚的安排下從事了旅遊相關的工作，主要負責接待中國、日韓方面的遊客。從行李工到地導，從洗碗工到人事經理，什麼工作都幹過，唯獨沒有再出來行醫。
“就是在芭提雅這個地方，我認識了蛇女……”李子華的眼中有了一種深邃的東西，他說，“那年的蛇女，還是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小姑娘……”
呃……
我忽然想起，蛇女的記憶，是從17歲燒炭自殺開始的，那之前的她，會是什麼樣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