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事情越發奇怪了。
我對假蛇女說：“我可以肯定，你在兩年前見到的那個人並不是我。你扮成黑衣人的時候說我們曾經很熟，當時我怎麼都想不出你會是誰……對了，我非常好奇的是，你是怎麼發出那種中年男人沙沙啞啞的聲音的？”
“這有何難……”她從頸部衣服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東西，說，“我有變聲器。而且我還穿了高底鞋，讓你從身高上也難以判斷我是個女的。”
呃……好吧，真的是狡兔三窟，讓人不得不服。
我說：“那你又是怎麼把毒殺宋坤的事情嫁禍給蛇女的，為什麼警方在彼得福斯特的家中查到的都是蛇女的指紋？”
“這些都是可以製造出來的……”她笑著說，“我十根手指都戴了指紋套，錄入的全部都是蛇女的指紋。”
“指紋套……那說明你連她的指紋資訊都有？”我覺得真相已經越來越神奇，“你倆除了相貌相同，還有一樣的紋身，一樣的衣服，一樣的妖刀……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一言難盡……”假蛇女說，“說了也許你是無法相信的。在我的認知之中，其實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也許除了我們的指紋不一樣，其他都是完全相同的吧……如果你真想知道更多的事情，那得我再活一陣子才行了。不過，六月六馬上就要到了……”
說完這一段，假蛇女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離鬼節來臨也只有一個多小時了。
我對假蛇女說：“你先躺下休息休息，只要你能有辦法，哪怕是摘星追月，我都會盡一切辦法為你續命。”
她還是撐著身子坐著，一邊笑著搖搖頭，說：“對於我這樣的死人，多活一天還是兩天，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了。但是為了幫你，我願意再撐一撐……”
……
假蛇女告訴我，魂盞和九個生魂已經丟失，如果還想讓她多活一些時日，必須到彼得福斯特別墅下面的那個洞窟裡，那裡還有一些正在孵育的人蛹，可以借人蛹的精氣為她續命。
我頓時噁心的要死，原來那個洞窟裡的人蛹並不是降頭師宋坤所為，而是假蛇女的秘密煉場。
其實早在兩個月之前，假蛇女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了多處器官的衰竭，之所以撐到現在，完全是依靠這些害人性命的巫術。
她提出了一個要求，只允許我一個人陪他去洞窟，其他人必須遠離。
在所有人都為我的安全感到擔憂的情況之下，我還是答應了假蛇女的條件。現在的她每多說一句話，甚至一個字，都會給我的前行之路帶來轉機和希望。我並不怕她，哪怕她十惡不赦，我也願意在一個人的彌留之際再相信她一次。
她讓我們給她找了一輛車，並準備親自駕駛。
夜色寂寥，真不知道我們即將走下去的是怎樣一段死亡之路。
坐上副駕駛，我不禁問她：“你現在的身體還能開車嗎？”
“不然呢，難道你有泰國的駕照？”假蛇女繫上安全帶，非常不屑地看了看我。
“其實我們可以打個車……”
“不用，我可以堅持。”她倔強的樣子，陌生又熟悉。
……
……
在假蛇女開車的時候，我很想再問她一些問題，然而此時此刻她的身體條件看上去非常糟糕，時不時就會咳出血來。我除了一路幫她擦一擦嘴角，實在是不敢讓她再分心和我說話了。
開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假蛇女忽然把車子的雙閃燈開啟，然後緩緩停在了路邊。
我趕緊問她怎麼了。
假蛇女說她想稍微休息一下，她覺得有些看不清對面的車子，對面的遠光燈讓她的神智有些難以集中了。
我說芭提雅這邊的司機素質真的堪憂，遠光狗多的要命，別說她現在虛弱成這樣，就算是個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也很難開夜車。
我把假蛇女的安全帶解開，又把副駕駛的座椅放躺，讓她到這邊躺一會。
她似乎有點不太願意，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地倒向了我這邊。
我小心翼翼把她搬過來，放在副駕駛躺好，繫好安全帶，接著鑽進了駕駛室。
我非常謹慎地開起了車子，好在這輛車是自動擋的，根本不會有太大問題。
開了沒一會，我就聽到她又在咳嗽了。
“唐，水，生……還有什麼問題麼？儘管問……回答完，我就不欠你了。”蛇女氣若游絲地說。
呃……為什麼總說欠不欠的呢？
我還得問些什麼呢……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我忽然想到了什麼，一邊看著路一邊問她，“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潛入醫院伏殺朱三九？就是我們看護的那個沒有手腳的人！”
本以為她會說出什麼理由，然而等了好一會，假蛇女都沒有再回應我一句。
我把車速降低，轉頭看看她，發現她已經閉上了眼睛。
“喂，你沒事吧……千萬別睡過去啊……”我趕緊晃了晃她的身體。
但是已經於事無補，她的眼睛閉上就睜不開了。
我急得不行，趕緊試了試她的呼吸和脈搏，還好都在。但是她的心臟有一些早搏，看來還是有問題的。
“你撐住啊，馬上就到了……”我繼續喊她。
打起精神，我克服著複雜路況，繼續開始尋路了。
大概開了不到十分鐘，終於到達了預定位置。我把車子停好，把假蛇女背上肩，忍著刀傷的痛楚，一深一淺地摸到了那個橋洞下面。
然而當我開啟電筒，令我大為意外的是，橋的涵洞內，那個地洞的出口，居然被封死了。
那些遮擋的荊棘還在，但洞口卻被厚厚的土層填滿了。
我艹，這是誰幹的！
我急得不行，趕緊把假蛇女放在一邊靠牆坐著，一面返回車上，從後備箱找到一個鐵鍬拿了過去，對著洞口的土挖了起來。
……
然而我挖了好半天，都沒有挖開洞口，這裡不知道填了多少土進去！
莫非整個洞窟都已經被封掉了？
這到底是誰做的？！
就在這時候，靠在橋洞邊的假蛇女忽然開口了：
“唐水生……別費力氣了……算了……”
我說沒事，我帶你去彼得福斯特家，只要能翻進去，可以從另一個入口進去。
她擺擺手，似乎不願意再折騰了。
我無奈地說：“這絕對是有人針對你，預先下了手。你到底得罪誰了？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她點點頭，說：“哎，沒事……過來下，我……冷……”
呃……
我把鐵鍬一扔，走到她身邊蹲下來，她忽然勉強地笑了笑，一把就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好冰好涼，和蛇女一樣……
她深邃的眼睛，很漂亮。
忽然間，它們彷彿流露出了……
天使一樣善良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