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張兄弟,來,我敬你一個,這次若不是你,我跟老三也回不來,大恩不言謝,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我秦虎若是皺一下眉頭,你只管拔刀插了我!”

秦豹也舉著酒碗湊了上來:“俺也一樣!”

張偉:“大家都是兄弟,我張偉豈是那種挾恩圖報的小人,不必多言,都在酒裡了,喝!”

秦虎、秦豹:“喝!”

三人幹了一碗酒後,秦虎和秦豹又去找其他人去了,看著周圍熱鬧的景象,張偉卻顯得有點興致缺缺。

回來之後,張偉遵照自已的承諾,給遠安縣的眾人一人發了三十文錢,開始大家都是拒絕的,因為這次跟著張偉去福昌宮,長公主已經給每個人都發了賞錢,他們又並未出多少力,怎麼還能再收張偉的錢呢?

張偉一再堅持,眾人推脫不過,也只能收下了,只是後面喝酒慶祝時,他們說啥也不讓張偉自掏腰包了,結果一番爭執之下,大家平攤的提議也被秦虎和秦豹拒絕了,最後是他二人掏錢出來,買了酒肉犒勞大家。

在與眾人又喝了幾碗酒後,張偉見沒人注意,感覺心情有些煩悶的他,尋了個撒尿的藉口,離開後便在工地上瞎溜達起來。

在福昌宮時,長公主並未為難他們,只是讓張偉想清楚了再去找她,隨後便放他們三人離開了,只是回來後,張偉就一直在想長公主說的一百六十萬兩白銀的事。雖然在他看來,這些錢本該是那些穿著破布麻衣,食不果腹,辛苦勞動的勞工應得的,但這麼大一筆錢,背後會牽扯出多少官員和權貴,他張偉真的要冒著人間蒸發的危險,去為這些人討回公道嗎?

在這兒缺乏娛樂手段的時代,興泰倉工地上的勞工一到天黑,若無其他事情,便會早早睡下,畢竟忙累了一天,工地上食宿條件又比較艱苦,很多時候躺下便睡著了。

張偉不敢打擾,輕手輕腳地從他們中間穿行了過去,在這裡,能擁有房子的都是官吏,普通平頭百姓是沒有住處的,大多都只是搭了個棚子,找快木板便當做床了,也有人連木板都沒搶到,只能用麻袋和稻草做了張床,別看簡陋,實際上比硬木板舒服多了。

不過也有些睡不著的,聚在一起嘮著閒話:“這興泰倉的活快乾完了,不知道後面會去哪裡?”

有人嗤笑道:“去哪兒都一樣,你什麼時候見過官老爺把我們當人看了?”

也有人出聲反對:“不啊,我覺得龐大人就蠻好的,還得是京城來的官,比以前那些郡縣裡的老爺有人情味多了,郡縣裡的老爺們啥時候拿正眼看過我們?”

“那也是少數,潁陽縣(今安徽阜陽太和縣舊縣鎮,歸屬汝陰郡)來的那幫人前段時間不是調去長安附近挖運河了嗎,估計我們後面也是去那裡,到時鬼知道會怎麼樣呢。”

“還能怎麼樣,聽說前段時間,河道堵水的口子崩了,一口氣淹死了近千人呢,咱們最好別被分到那邊。”

這話倒是提醒了某個人,只聽他說道:“走的時候別忘了提醒我,把村裡小五的罐子帶上,那傢伙也是可憐,年紀輕輕頭一次出來服徭役,只是貪涼多喝了些生水,就病死在工地上了。”

聞言,有人嘆息道:“唉,說起這孩子就讓人難過,放心,不會忘的,早些睡吧。”

見他們結束了談話,在一旁駐足偷聽的張偉也離開了,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裡堵的慌,一路毫無目的地晃悠到了龐興院子門口,還能看到屋子內亮著的燈光,許是龐興那老頭又在一個人下棋了。

張偉猶豫再三,他似乎有很多話,很多問題,卻又不知該如何同龐興開口,駐足良久後,張偉還是離開了。

回到自已的房間,張偉躺在床上,閉目良久,卻橫豎睡不著,在翻來覆去數次後,張偉坐了起來,點起了一盞油燈,鬼使神差的開始翻看起冊本來。

自從他受傷後,龐興便另尋了人,頂了他輔監工記簿的活,以往張偉做的這些記載,早就已經寫成公文遞了上去,冊本之所以還留在這裡,只是因為不重要,哪怕後面收了回去,大機率也是被丟到廚房引火用。

就著昏黃的燈光,張偉從第一天開始看起,讓他忍俊不禁的是,許是第一次做這種工作,最開始的記錄都寫的亂七八糟,再加上自已毛筆字初學不久,一手爛字,到了每晚總結時,連自已都搞不清白天發生了哪些事,猶記得那時還為此被管事的令吏訓斥過。

“今日每人配糧二兩,菜葉少許,”張偉讀到這時停了下來,因為在這份冊本上,在他的筆下,出現了第一個死人:“單父縣(今山東菏澤單縣,歸屬濟陰郡)大陳莊陳和,於樑架上失足跌落,頭著地,重傷,工地無醫師,其同鄉用土法搶救,於事發半個時辰後不治身亡,建議工地完善安全規範,並配備醫師。”

就在這段記錄旁邊,還有審閱的書令吏寫下的批註:爾之想法不要寫出,記載過程太過繁雜,莫要浪費紙張,日後此種記錄,儘量從簡。

張偉看著那段批註許久,猛然間,他彷彿跟魔怔了一樣,快速的將冊本一頁頁翻看著,直到看見自已去洛陽前的記錄,才停了下來,上面赫然寫著:今日病二十七人,疫亡三人。

“哈哈,哈哈哈哈.....”

張偉此時也不知道自已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他眼角淌著淚花,笑聲內滿是諷刺,原來改變一個人如此簡單,僅僅只需要數月,等他習慣了這一切,縱使嘴上說的再好聽,其實心底早就沒當回事了。

張偉突然有些害怕,他已記不起自已是從何時變成了這樣,似乎蔣家灣那個小山村中的穿越青年張偉已經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真真正正的隋朝百姓張白圭。他跟瘋了一樣衝出了房間,一路向外跑去,似乎這樣,就可以將那些恐懼甩在身後,他要去一個地方,一個能給他答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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