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宮宴，除了皇室中人外，公卿貴族家能去赴宴的也只有二品以上的大員及其家眷。
寧安侯府因世子顧瑾珩任職玄甲衛，除夕也要去當值，往年能受邀去赴宴的也只有寧安侯及夫人王氏。
今年能叫上路明舒這個剛過門的世子夫人，當真是無上榮寵。
但是對於路明舒來說，卻並不是什麼好事。
聽到訊息的時候，她瞬間就垮了臉。
“祖母，明舒小家出身，也不懂宮廷禮儀。去參加宮宴難免露怯，萬一做錯事失了禮數那不是在聖上面前丟了寧安侯府的臉嘛！”
路明舒蹲在顧老夫人身前，扶著她的膝蓋軟語央求，
“世子爺要去當值，伯父伯母也去赴宴了，就讓明舒在家陪祖母過年守歲，好不好？”
“你這丫頭，說什麼傻話呢？你的禮數週全連宮裡娘娘都讚不絕口呢，怎麼會失禮？”
顧老夫人將她拉起來，摟在身旁坐下了，才輕笑著說道，
“祖母知道你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怕祖母一個人在府裡守歲孤單，就想著在家陪我，是不是？”
路明舒順勢靠到她懷裡，拉著她的衣袖撒嬌。
老太太溫柔撫摸著她的頭頂，“別擔心，宮宴都在晚上，咱們自己家的團圓飯就放在中午用了。”
“祖母人老了精神不濟，好多年不守歲了。再說還有你母親陪著我一起給你們父親唸經祈福，祖母不會孤單的。”
“母親會一起參加除夕家宴嗎？”路明舒抬頭，驚喜地問道。
顧老夫人搖頭，“她茹素多年了，家宴其他顧家族人也都要一同參加，她都是不參加的。”
“那我更要留在家裡了，就讓我陪您和母親一起唸經祈福吧！”
“你去參加宮宴，還能和瑾珩一起賞燈看煙火，你們新婚燕爾的，過年當然要待在一起的。”
顧老夫人還在笑著，卻是無比的堅持。
路明舒怎麼撒嬌央求都沒用，最後也只能答應了下來。
到了年關，路明舒陪嫁的莊子都送了今年的年貨上來。
有暖棚種植的新鮮瓜果、純天然山珍野味，還有江南林家商隊派人送來的西域和海外買來的吃食用物。
接下來幾日她都忙著見各個管事掌櫃，收年貨，然後按照規矩分傳送禮。
等到一切張羅妥當，就真的快要到除夕了。
王氏主中饋多年，過年的相應安排都早早就按部就班處理好了。
顧老夫人想讓路明舒從旁協助，也學著些管家的事。
王氏卻深怕路明舒學會了又將她的管家之權搶過去，處處防賊似的防著她。
路明舒懶得看她的臉色，也就乖覺的拒絕了要學管家的事，只樂得悠閒自在。
管管疏朗居和松鶴堂的事之外，她大多時間都是混在顧老夫人的木樨堂。
侍女們都在做針線，她就帶著小丫鬟們剪窗花，陪老太太下棋聊天解悶兒。
這天顧瑾珩頂著風雪回府，直接就來木樨堂接路明舒回疏朗居去。
剛進到院子裡就聽著裡面一片歡聲笑語。
先開門簾進去，就見路明舒正在一群侍女的圍繞下，用小爐子在烤燒餅。
“世子爺回來了！”
綠枝眼尖第一時間發現了顧瑾珩進來，輕聲提醒了路明舒一句。
“你回來得正好，新鮮出爐的掉渣燒餅，快來嚐嚐。”
路明舒回頭，朝顧瑾珩笑道。
眾人給他讓路，顧瑾珩走近了才看到顧老夫人和顧珏也都在。
“祖母！”
“大哥！”
顧瑾珩給老太太請安，顧珏也起身給大哥行禮問安。
顧老太太點頭笑著應聲，顧瑾珩也朝顧珏點了點頭，又問了幾句他的功課學得怎麼樣了。
然後才走過去路明舒那邊。
“怎麼又自己動手做這些？你教教廚娘們，看著她們做不就是了？”
接過秦桑遞過來的熱帕子擦了擦手，顧瑾珩又伸手去幫路明舒擦她臉上沾到的麵粉。
“有些美食享受的就是親自動手的快樂，說了你也不明白。”
路明舒乖乖由著他幫她擦臉，等他扔了帕子才把熱騰騰焦香撲鼻的燒餅遞到他唇邊。
“你嚐嚐看這個新口味的怎麼樣？”
顧瑾珩握住她的手，咬了一口燒餅，酥脆焦香，果然是一口掉渣。
外殼焦脆，內裡綿軟，上面的肉餡更是鮮香可口讓人慾罷不能，只想趕緊再咬下一口。
“好吃得舌頭都恨不得咬掉了！娘子的手藝，這世間都無人能敵！”
顧瑾珩豎了個大拇指，對她的誇讚永遠都是張口就來。
幾口解決掉一個燒餅，顧瑾珩才發現一旁顧珏那小子一直盯著他，兩眼放光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你不是一貫不愛吃這些餅子麵條的？”
顧瑾珩拿了一個燒餅遞給顧珏，奇怪道，“想吃就嚐嚐看。”
“大哥，我已經吃過了！”
顧珏擺手，有些不好意思道，
“嫂嫂說我身子弱，吃多了這個會不消化，也沒肚子再吃飯了。”
“既然吃過了那還看著我眼饞幹什麼？”
顧瑾珩把燒餅收回來又塞進了自己嘴裡，邊吃邊說。
“因為嫂嫂做的吃食都太好吃了，我總是吃完還想吃，饞得不行！”
顧珏吸了吸口水，也加入了顧瑾珩的路明舒誇誇群。
說完又指著旁邊一個炭盆，高興道，
“嫂嫂還給我埋了花生板栗和小紅薯，讓我當零嘴兒吃。”
“自從明舒時不時給開個小灶，這孩子食慾好了，身子骨都硬實了不少呢！眼看著個子拔高了，人也壯實了。”
顧老夫人也在旁笑得很是開心。
王氏待路明舒小氣刻薄，路明舒卻並不與她計較。
能真心實意的對王氏的兒子顧珏貼心的好，足以見得她的大度仁善。
而顧珏能離開王氏的壞影響，而和顧瑾珩夫妻兄友弟恭，向好學好，顧老夫人也是老懷欣慰的。
吃完燒餅顧瑾珩和路明舒正要回疏朗居去，就被顧珏叫住了。
“大哥！”
顧瑾珩回頭，看他一臉的欲言又止，主動問道：
“男子漢大丈夫，有事就直說。畏畏縮縮地像什麼樣子？”
顧珏也正了臉色，鼓起勇氣開口道：
“我想請大哥教我寫對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