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分。
顧瑾珩下了值回到疏朗居時正是晚膳時分。
側間已經擺好了晚膳，顧瑾珩剛淨手換了衣服出來，就聽到路明舒的問題。
他還未回答，就聽侍女進來稟報。
“少夫人，蔣姨娘過來了。”
路明舒瞪了顧瑾珩一眼。
“世子爺自去應付吧！”
姨娘是假的，孩子也不是他的，那這個蔣氏她是沒心思再管了。
應付不了一點兒。
“這個姨娘可是少夫人做主抬的，你怎麼能不管呢？”
顧瑾珩偷笑。
見路明舒又要生氣，他又趕緊順毛。
“都是為夫的錯！好娘子！幫忙幫到底，陪我演完這出戏好不好？”
路明舒被他伏低做小的樣子逗笑，便也正經了起來。
“你想怎麼演？”
“現在還不清楚她到底是誰的人，偽裝來侯府又有什麼意圖，暫且靜觀其變吧。”
說完顧瑾珩就拉著路明舒往膳桌那邊去。
“先請姨娘進來吧！”路明舒吩咐采薇。
蔣素心很快帶著侍女走了進來。
身後的侍女手裡端著托盤，盤中放著湯盅。
見到顧瑾珩在，蔣素心不由得眼神發亮，姿態都更柔婉多情了些。
“妾身蔣氏，給世子爺和少夫人請安。”
顧瑾珩點頭“嗯”了一聲，她才站直身。
滿臉喜氣地讓侍女將湯盅放到桌上，親自拿了小碗和勺子要去盛湯。
“爺的傷雖然已大好了，但到底傷了元氣要多進補。”
說著她想起上次路明舒不信任的樣子，又跟顧瑾珩解釋。
“這個方子是妾身家傳秘方，有益於調養身體，也給太醫瞧過是沒什麼問題的。”
“嗯，你的心意我知道了。”顧瑾珩點頭，“放下東西你先回去吧。”
蔣素心沒想到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趕人，愣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世子……也不想喝妾身的補湯嗎？”
“我用完膳再喝。”
看她一臉受傷的表情立在那裡，路明舒都覺得有些尷尬，便問了一句：
“蔣姨娘可用了晚膳？”
蔣素心搖頭，“補湯得親自看著火候，等爺和夫人用完了我再讓丫頭去廚房取飯。”
顧瑾珩深怕路明舒大發善心順嘴說要留人用膳，趕緊搶過了話題。
“那你現在就回去用膳吧，別站著了。”
視線掃到她的肚子，又加了一句，
“你不餓也顧著點肚子裡的孩子。”
這是顧瑾珩第一次同她提起孩子，也是她得知自己懷孕後第一次第一次見到顧瑾珩的面。
原本聽他之前的話她委屈得都想掉眼淚了，見他到底還是念著肚子裡的孩子，她心裡又舒服了一些。
正要同他說點什麼，就見他已經轉身去給少夫人添飯佈菜了。
面對路明舒時的顧瑾珩完全不似平日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默然，反而是溫暖帶笑的。
“世子爺，是不喜歡這個孩子嗎？”
蔣素心握拳，指尖掐進掌心，輕聲問道。
顧瑾珩聞言轉過眼來，看向她的目光又是淡漠而冰冷的。
“你覺得我應該喜歡這個孩子？”
男人的聲音透著寒意，沒有半點感情。
“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難道你心裡沒有數？”
蔣素心如遭雷擊，身子踉蹌了一下。
身後的侍女趕緊伸手去扶她。
“姨娘，你怎麼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蔣素心卻推開侍女的手，上前幾步撲跪到了顧瑾珩面前。
扯著他的衣袍下襬，聲淚俱下。
“世子爺，這個孩子雖是意外得來的，但是他也是您的親骨肉啊！”
“妾身也明白，在少夫人進門之前先有了孩子，會惹主母不喜。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就算也和夫人都不喜歡我們母子，也希望爺念在父子血脈的情分上，不要厭惡放棄這個孩子。”
“我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妄想同夫人爭寵，也不要什麼貴妾的名分，不要名入族譜。”
“我給夫人為奴為婢當牛做馬都絕無怨言，只要侯府給我們母子一個容身之處，讓孩子能在父親膝下長大。我願意一出生就抱去夫人院裡養著，永遠不再見他。”
路明舒被她突然的下跪哭求嚇了一大跳。
正要出聲勸阻幾句，就聽她一頓輸出，無形之中給她扣了老大一口黑鍋。
頓覺好笑，不想再多管閒事了。
“意外得來？”
顧瑾珩的注意力卻在她的第一句話上。
“三個月前，您外出赴宴，大概是實用了大補之物，夜裡藥性發散，素心不忍看您失控難耐，自願替您紓解……”
蔣素心越說越羞澀，聲音越小，“大概是那藥性霸道，素心受不住暈了過去，孩兒該是那晚有的。”
在場下人們全都大驚失色，恨不能趕緊捂住耳朵，誰敢堂而皇之聽主子們的私房話啊？
未經人事的丫頭們更是聽得面紅耳赤，羞澀難言。
這蔣姨娘怎麼這麼不知羞，大庭廣眾的就敢說這些事……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路明舒，聽了這麼一段委婉卻很有畫面感的活春宮，也有些驚訝。
古人果然比現代人更開放。
她打趣的眼神飄向顧瑾珩。
奮戰一夜，給人都做暈過去了，就是你說的這孩子與你無關？
酒後亂性和被下藥了，果然是男人提起褲子就不承認的兩大完美藉口啊！
之前她還因為沒盡到夫妻義務有一咪咪的愧疚之心，現在看來，還是她太容易心軟愧疚了。
心疼男人會讓人不幸。
顧瑾珩像是看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一般，張口想解釋，又礙於蔣素心還在閉了嘴，只伸手拉了路明舒的手握在手心裡輕輕撓了撓。
像是在說，“等下聽我給你解釋。”
但此時的路明舒理解的就是：“聽我狡辯，待我細細編來。”
她一把推開顧瑾珩的手，起身離開了膳桌。
“蔣姨娘放心吧，世子爺不會厭棄你們母子的，我也沒有不喜歡你們。我這個人最喜歡孩子了，你要放到我身邊來養，那他就會是寧安侯府的長子。”
“我也不要你為奴為婢，身為世子妾室，你還能繼續有世子爺的恩寵，好日子都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