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湘，你給我閉嘴！”
突然一聲暴喝從門外傳來，是滿臉怒容的路成春走了進來。
“你自己要找死，別連累我路家滿門。”
路成春是突然被叫回來的，身上的官服都還沒來得及換下。
大女兒回孃家兩三天了，英國公府也沒說派人來接。
他都準備好今晚不管怎樣都要把路湘送回英國公府去了。
卻突然得到訊息說李氏叫了路明舒回孃家，在宮裡當值的寧安侯府世子爺也急匆匆出了宮門要去路家。
路成春不知為何會牽扯上二女兒兩口子，擔心又要出事，趕緊告了假回家。
好在他離家比顧瑾珩近很多，才緊趕慢趕地在大門口撞上了二女婿。
兩人一路進來，剛到門口就聽到路湘在口不擇言地亂說話。
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恨不得上去打路湘一頓。
本就孕期情緒不穩的路湘捱了爹孃雙人混罵，整個人都要裂開了……
“爹爹，你也不疼女兒了？”
她含著眼淚不敢置信地問道。
“你要不是我親閨女，腦子還這麼不清楚，我早丟出去不管任你自生自滅了！”
“你以為你還是未出閣的路氏女，想怎麼任性胡鬧都又爹孃縱著？”
“英國公府是什麼門庭？你懷的可是公府嫡孫，娶媳抱孫娶媳抱孫，你女子之身不能給丈夫傳宗接代那葉家八抬大轎的娶你有何用？”
“可是我還未有孕前他就先讓外室有了孩子，府裡姨娘通房一堆……”
路湘還在訴說自己的委曲。
卻被路成春一句話堵住了話頭。
“平常人家為了開枝散葉都三妻四妾的，何況是公府高門的探花翰林？誰家沒有通房姨娘庶子女？若是正妻都容不下庶長女，又哪裡來的你在這裡大放厥詞？”
路湘活了兩輩子，“庶女”這個曾經的身份都是她的死穴。
登時又驚又怒又羞得撲到桌面上大哭了起來。
路成春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路湘，咬牙切齒一頓罵還不解氣，轉手就一巴掌甩在了李氏臉上。
“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都是你給她慣壞了！”
“啪”的一聲脆響，不止路湘嚇到了不敢再哭鬧，路明舒夫妻兩個都愣了一瞬。
李氏更是呆愣當場。
嫁給路成春幾十年，就是以前做妾的時候都沒怎麼捱過他的打。
何況是扶正做了正妻管家理事多年後，又當著女兒女婿的面這樣打她的臉？
這讓她還怎麼做人？
可夫為妻綱，他的打罵和責難她也只能咬牙忍下，不敢有半分反抗。
李氏忍氣吞聲的垂頭，立在那裡默然垂淚。
本來前面路成春教訓路湘的那些炸裂言論，作為現代女性的路明舒聽著就想罵人。
現在又看他耍威風不夠還現場家暴，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父親，聖人都說養不教父之過。兒女若是教養不好了，怎能都怪到內宅婦人頭上？”
一直嬌慣寵溺路湘的明明是路成春自己，現在覺得女兒讓自己生氣了就甩鍋給妻子，把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
還動輒打人出氣，怎麼什麼便宜都讓他們男人佔了呢？
“你也要反天了不成？敢教訓你爹？”
路成春被閨女頂撞教訓了，頓時氣急敗壞地也要伸手去打她。
作為男人和父親的權威都被個小女子挑戰了，他如何能忍？
卻沒想到伸出去的手被一隻更有力的大手擋住了，路明舒也早就靈巧地躲開了他能碰到的範疇。
“路大人！”
顧瑾珩冷臉護在路明舒身前，單手鐵箍般捏著路成春的小臂。
“寧安侯府世子夫人，可是陛下親封的三品誥命夫人。官居六品的路大人可是要以下犯上？”
他沒稱呼“岳父”，也沒為路明舒說話，只是擺出了路明舒現在的身份。
路成春用父子綱常的孝悌之道來責打閨女，那顧瑾珩就用身份職位高低來壓制他。
不管是寧安侯府對尋常小官，還是三品對六品。
路成春現在都沒立場再把路明湘當未出閣的閨女來肆意打罵教訓了。
路明舒其實是仗著綠枝和顧瑾珩兩個有功夫的在旁邊，不會真的讓自己受傷才會仗義執言的。
倒是沒想到還能用這招。
果然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看路成春被氣得兩眼翻白，渾身都在發抖，又堵在胸口不能發洩出來的樣子，路明舒只覺得好笑。
習慣了仗著男主人身份欺負老婆孩子的窩裡橫，也要體會一次被身份更高的人以勢欺壓，還不能反抗只能忍受。
可不就是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麼？
但看在他到底是長輩的份上，也不想他要是氣吐血了或是有個好歹，顧瑾珩恐怕要被口水淹死了。
便偷偷拉了拉顧瑾珩的袖子，示意他可以鬆手了。
顧瑾珩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鬆開了捏著路成春的手。
路成春本是個往前傾的姿勢，一時不察他會驟然鬆手，沒站穩差點兒摔倒。
半夏得了主子眼色，上前扶了一把。
才免了顧世子的老丈人當場“撲街”的囧態。
“來人！”
路成春怒急攻心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不敢再對上顧瑾珩夫婦，揚聲往外喊人。
守在門外的管家趕緊進來回話。
“派車送大姑奶奶回國公府。”
他沒再看李氏和路湘，直接吩咐道。
管家答應著出去安排了，路湘還在再說自己不想回去。
就聽路成春又說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已是葉家媳，就是要死也給我死在婆家，別髒了我路家的地方！”
路湘從沒聽父親用這樣冷血無情的聲音和自己講過話，又驚又怕的連哭都忘了。
直到氣急敗壞地路成春離開了她的院子，路湘都沒能再出過一點聲音。
李氏也跟著丈夫離開，臨走前又看了看女兒，卻也只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說到底也只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見正主都走了，路明舒也出聲告辭。
“既然沒什麼事了，那我們也先回府了。長姐好好養胎吧！”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有需要的話你給侯府送個信，我帶點補品去看你。若是不需要，那就當我這話沒說過。”
路湘身在國公府也不缺什麼補品，她卻看望是個心意。
但若是不領情，路明舒也不是什麼聖母，沒有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的癖好。
說完轉身就走。
幾人都要走出房門了，又聽到路湘幽幽的聲音傳來。
“路明舒，你到底耍了什麼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