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金
“你信與不信，與我有什麼關係？”
雲小曇輕巧地將桑媒婆挪開，離開時湊在她耳旁說：“真那麼想知道，明兒帶上禮錢來唄，少不了你一口喜酒。”
桑媒婆狐疑：“是真的？”
她隨意往門裡瞥上一眼，眼神突然就直了。
院落裡綠蔭如蓋的槐樹下，一身淺紅色的少年正在劈柴，衣襟微微敞開來，露出一片如瑩如玉的肌膚。
他抬手擦汗，本是粗悍不堪的動作卻只讓人感覺到真實可愛。
“那是……哪位小郎君？”桑媒婆眼中精光一閃，“年方几何，可定了婚事？”
“他呀……他有婚約了。”
雲小曇的回答讓桑媒婆有些遺憾，桑媒婆不甘心地問：“許的可是城中人士，說不定老婆子我還認識，還能與你說上一說。”
“他……”雲小曇指著自己笑了，“許給我了，他是我家入贅的小郎君，臉皮薄，桑媒婆還是早些回去，明兒再來吧。”
桑媒婆瞪圓了眼，下一瞬就被關在了門外。
其他的媒婆見門一關，七嘴八舌地嬉笑。
“沒想到桑媒婆也有失利的一天喲……”
“這門親我們說不成也正常，畢竟連桑媒婆都折了……”
“這雲娘子好生的魄力啊，別人做棄婦，再嫁也只能嫁鰥寡夫，她竟娶了小郎君？”
“想必這位小郎君皮相生得不錯……”
“可不是嘛，不然怎麼叫桑媒婆一眼就惦念上了，我們哪有她那毒辣的眼光？”
桑媒婆攪了帕，笑容上帶了一分慍色。
“知道的說是你們來說媒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專程看熱鬧來了……回頭我可要給主顧們都說說，還是我桑媒婆最敬業。”
當媒婆的，嘴皮子能是淺的。
何況她還是個出了名的。
這話一出，其餘的媒婆哪有多嘴的，連忙賠笑，不一會兒就一窩蜂散了。
幾位媒婆回去一說，這下城中所有有意提親的人家都絕了心思。
甚至有尖酸刻薄之家還往外倒苦水：“知道那辦善堂的雲娘子嗎？”
“念著她還有一絲善心，我們也不顧她那名聲，託了媒人說親，誰料人家一個棄婦還多有底氣，瞧不上我們，只要入贅的俏兒郎……”
“難怪沈將軍不要她，她在這方面上的事，當真是糊塗一片……”
城中關於她的言論，雲小曇毫不在意。
女人往往因世俗言論困住一生，可人來這世上走上一遭，為何要因別人的眼光而委屈自己，然後被迫選擇一條註定悲劇的道路，永遠逃不出去？
如今門庭冷清了些，正如雲小曇所願。
殷景公帶人在農田撒油茶餅碎，還邀請了雲小曇前去。
他們所去的是七分村的稻田，耕種的村民站了一群，在殷景公命人倒油茶餅碎時衝了出來。
“大人不可啊……”一人哭喊道，“您說養魚俺們也照做了，頂多就是被魚吃點，可如今您是要投毒啊！”
“它能毒死害蟲，那就是有毒的，種出來的稻米還能吃嗎？”
有人朝雲小曇怒目而視，甚至扔泥土過來：“都是你這娘們，裝作什麼都懂，矇騙大人要害俺們啊！”
有村裡的小孩子扔石子扔到了雲小曇的身上，稚言稚語：“壞女人，快走開！打死你！”
殷景公連忙護住雲小曇，動了怒。
“夠了！”
他站到了扔泥巴的村民面前，後者瑟縮了一下。
村民心底還是敬重殷景公的，見殷景公真生氣了，有些後悔，看向雲小曇的目光更加不善。
“大人，這小娘子沒種過一天地，過的都是好日子，怎麼會體會到俺們的疾苦？”
有人試圖以理說服殷景公。
殷景公擺擺手：“你們不願意就算了……”
村民們一喜。
只是下一刻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老夫並不是偏聽偏信，只是用幾塊田試驗一下這東西的成效，有成效才會實施在你們的農田，你們既然不願意相信老夫，那就算了吧……”
有人急了，指著雲小曇：“俺們不是不信任大人，只是不信這個女人……”
殷景公還想維護雲小曇，卻被雲小曇攔住了。
“大人，他們說了，他們不信的是我，你為我說再多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雲小曇早就想站出來說話了，提出方法的人是她，該承受質疑的是她。
可殷景公搶在了她前面說話，出於尊重，她還是聽他把話說完。
“大家的目的都是為了收穫更多的糧食，矛盾在於你們不相信我的方法有用，不願意承擔風險。”
“那我就把這風險擔下。”雲小曇說，“願意用我的法子種田的農戶，如若今年沒有好收成，我替你們繳納糧稅，並買糧補償你們。”
雲小曇說完，眾人神色各異。
有人問：“你好大的口氣！你知道這麼多畝地要多少糧稅嗎？！”
他看了眼僅戴了一支普通簪子，穿得十分素淨的雲小曇，翻了個白眼。
“你有那麼多銀子來買糧補償俺們？當俺們傻子嗎？”
那人還要喋喋不休，雲小曇突然道：“我有啊……”
雲小曇從身後摸出了一個袋子。
一開啟，一片金光閃花了眾人的眼。
“天，金子！”
“是真的金子？！俺爺都一輩子都沒見過，俺阿牛出息了啊嗚……”
“這麼大塊！看到了沒！這麼~這麼~這麼大的一塊啊啊啊啊……”
“讓俺咬咬，俺死了也值了……”
……
連殷景公也一臉震驚，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心翼翼地拉過雲小曇，背過身悄聲問：“雲娘子啊……你這……假金騙人是要坐牢的啊……要不你還是算了吧，老夫幫你掩飾過去……”
話說著，雲小曇直接塞給他一小塊，興奮道：“你掂掂沉不沉？或者您老牙口還好不……要不要咬一下看看，看看雲娘到底有沒有騙人……”
殷景公半信半疑地咬了口金子，驚訝地看著金子上咬出來的牙痕：“真的！”
村民見到這一幕，全都驚呆了。
“這麼多金子全部放在殷景公這兒，如我之前所說，今年收成不好，便由殷景公拿著這金子去兌現承諾，收成好，這金子便還給我。”
雲小曇把袋子塞到了殷景公懷裡，看向村民們：“你們都說相信殷景公，那麼這樣做，你們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