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曇的計策是可行的,再也沒人攔著往稻田裡撒油茶餅渣的事。

“雲娘子啊……”事了,殷景公懷揣著雲小曇給的那袋金子,他的聲音就如這袋金子一般沉重,“你這事做得極端了。”

走在田埂之上,雲小曇只覺得天高任鳥闊,十分的自由。

“你拿出這袋金子給老夫,有貪心不足的人只會覺得,你能給出這袋金子,家裡肯定還有。”殷景公擔憂,“你家中無人,怕是有人覺得會有可趁之機,你可就危險了。”

雲小曇理解殷景公的心情,他定是覺得怎麼樣也會有更好的法子,沒必要冒險。

她笑著拿出一份木刻請柬,方方正正就巴掌大小,交到殷景公手上。

“我家中有人,明兒我成親,還請殷景公作為長輩出席,替我主持這大婚。”

“如若除害蟲一事成功,那袋金子就是給您的孝敬,如若不成,便是雲娘認錯的賠償。”

殷景公一時無言。

他接過請柬一觀,摩挲著上面刻著的“金緗”兩字,忽而問:“他是……”

“大王女的人。”

“那你……”

“我自是喜歡的……”

“那就好,這麼倉促,老夫都還沒有準備……”

雲小曇彎身行了一禮:“您能到場,便是雲孃的倚仗,便是給雲娘最大的禮。”

“這不一樣。”殷景公忙拉起雲小曇,“明兒老夫定會上門,送上賀禮,這禮數是不能少的,你趕緊回去忙吧,莫耽擱了。”

即便這次操辦婚事,一律從簡,但也就一天的準備時間,這還在七分村耽擱了半日。

難叫殷景公不著急。

回城之後,雲小曇便帶著金緗去了各個鋪子採買成親需要準備的東西。

城裡沸沸揚揚地傳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沈恬沈將軍因賣軍功一事被抄了家財,而後被人發現猝死在私妓的床上。

無夢巷住的多是貧苦的民籍,魚龍混雜。

其中就包括私妓。

她們不捨得捨棄良籍去自賣自身,謀生能力弱還不願意吃苦,只得關起門來做見不得人的買賣。

她們自詡比勾欄院裡的乾淨,又沒有人家經過調教的床上本事,只會變著法地弄出一些折騰人的新鮮玩意去圈攬客人。

據說死去的沈恬被人發現時,房內有三個女人。

一人蒙著眼,手裡拿著長鞭,長鞭溼噠噠的,發出難聞的味道。

一人騎趴在沈恬身上,手臂朝身後,手腕綁起了沈恬的腰帶,磨得紅紅的。

一人嘴巴里竟含著沈恬斷去的舌頭,雙手向上綁了根麻繩,麻繩的另一頭吊在了房樑上。

她赤條條的身體上全是青紫的痕跡,還有細細麻麻的傷口在出血,下身還在滴血,已經看不出完好的模樣。

這是三個女人中唯一一個斷了呼吸的。

滿屋子都是千奇百怪的“刑器”,其中不乏利器。

其中一隻木馬背上的血跡還未完全乾涸。

官府進了賊人,盜走了官銀,官兵追查到無夢巷,竟意外撞見了這樣的一幕。

茶坊裡的人提起這事時說得有模有樣,雲小曇聽著聽著便一直盯著金緗看。

金緗紅著臉,朝她搖了搖頭。

從茶坊出來後,金緗低聲說:“我只去了官府盜銀,把官兵引去了無夢巷,其餘的都是青做的。”

“而且我只盜了二兩銀子,丟在了那戶門口。”

可官府宣稱丟了一百兩銀,還發落了看守銀庫的小卒。

“青真是好大的本事啊……”雲小曇臉不紅心不跳地誇讚道,意有所指,“難為你們想出這主意來給我掩護。”

“可不是麼,青拿著酒方去覆命時,我聽到大王女殿下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金緗搖頭。

雲小曇有一點點的意外:“她不該高興嗎?拿了酒方,還抓了我這麼大一個把柄。”

“妻主,你對殿下的誤解可是大了,她最見不得那些腌臢事兒。”

也是。

在茶坊時,要不是想知道沈恬的情況,就那些人描述的那些,雲小曇是半點都坐不下去。

大王女估計也一樣。

主要是這些熱議基本把目光都落到了那幾個女人身上,少有幾句能提到沈恬的死狀。

所有人都達成了共識——沈恬是因為獲罪不虞,所以跑去玩女人,結果把自己玩死了。

官府有讓仵作屍檢,可屍檢結果怎麼樣,他們並不在乎。

他們似乎是忘了,半個月前他們還在誇著沈恬戰神將軍。

沈恬這房塌得太徹底了,言論幾乎成了一邊倒的行事。

紅喜鋪的女掌櫃甚至抹著淚給雲小曇少了銀錢,還送了兩床喜被。

“沈將軍真不是東西,沒想到在男女之事上竟是個混不吝的,還誣衊雲娘你的名聲……唉……也不知道出了這檔子事,那位剛嫁過來的公主該怎麼辦?”

是啊,這城中的第二件事就是,那位公主在得知沈恬死訊後暈了過去,大夫探過脈後竟說公主有了身孕,已經快一個月了。

細算下來,那會兒公主與沈恬還未成婚,肚子裡便珠胎暗結了。

很多人說,公主是和沈恬有情,才有了和親。

又有極少數的聲音說,公主是懷了別人的孩子才與沈恬成親。

只是這言論站不住腳,要知道公主和沈恬成親時懷了半個月,那之前脈象極其微弱,是看不出來的。

雲小曇路過沈將軍府時,府門上掛上了白布和燈籠,院裡還有張揚的招魂幡。

門前有些冷清,路人走過時都離遠了點走。

雲小曇想了想,走了進去。

有下人哆哆嗦嗦攔住了她:“雲夫人還請留步,今兒將軍去世,還請雲夫人給他留些臉面。”

話音剛落,裡面就傳出來一道冷清的聲音。

“讓她進來。”

雲小曇進了靈堂,施靄月一身縞素,坐在一面椅子上,懷裡抱著沈恬的靈位。

地上跪著沈婉和沈箐兩個孩子,她們低著頭,直到雲小曇走到跟前才抬起頭來。

“你來幹什麼?”沈婉大叫起來,警惕地看著她,“我爹死了,我們也不會跟你走的。”

“你在說什麼胡話?”雲小曇面露一絲震驚,上前取了香燭,“夫妻一場,他死了,我來給他上一炷香。”

順帶看一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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