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送宅子可要
這十餘人跟著雲小曇進了廳堂。
一行人之中，隱隱以個子最高的三人為主心骨。
“站累了就自己找地方坐，實在不行，坐地上吧。”
雲小曇坐上主位，打量著這些孩子。
他們多是瘦骨嶙峋，眼神灰暗。
髒兮兮的，依稀可見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但沒有缺胳膊少腿。
廳堂只有五張椅子，雲小曇坐去一張，餘下還有三根長凳。
在主心骨三人的帶頭下，很快就坐滿了，地上還坐了三個孩子。
一共十五人。
三人為兩男一女，分別是小山、葫蘆和點桃。
他們自稱是一群流浪的乞兒，平時遊走於城內大街小巷，棲身於城外的破廟裡。
“請夫人收留。”小山跪下叩首，只是還沒跪下就被一隻乾淨白皙的手抬住了。
他沒忍住把胳膊收了回去，抬頭對上雲小曇含笑的眉眼。
“你是替你求的，還是替你身後的孩子們求的？”雲小曇問。
小山一愣，而後答：“自然是替我們求的。”
“那你可知我雲氏善堂收人的要求？”雲小曇繼續問。
“……不是說不論身份嗎？”
點桃輕聲嘀咕。
“是不論身份，但我對外說的是，年不滿十五……”雲小曇盯著小山，“你不滿足。”
小山僵在了原地。
“小山哥就是不滿十五啊……”葫蘆不解地說了出來，“雲氏善堂要收十五歲以下的，我們是知道的，所以才選了我們十五個人前來……”
前來看看情況。
早在雲小曇見到這群孩子的第一眼，系統就響起了提示音。
這裡面……符合收養條件的只有十四個人。
小山默默低下了頭。
“我的確滿了十五，因為我是鷹爺爺從亂葬崗撿到我那天開始算年齡的……”小山聲音有些低落，“我比十五歲的孩子都要瘦弱許多，看起來小了幾歲……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不難，剛才扶你時摸了下骨。”雲小曇想也沒想地隨口謅了理由。
小山又震驚地抬起了頭。
“這難道就是那什麼……摸骨……能摸出骨齡？”葫蘆詫舌。
“哇，姐姐你好厲害！”點桃忍不住跳起來，她伸出手臂，激動地問，“那姐姐你能不能摸出我多少歲？其實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但我琢磨著，我鐵定沒滿歲數！”
她伸出手臂看見自己髒兮兮的面板，再一看雲小曇乾乾淨淨的手，又不甘地放下。
“姐姐你等等，等我洗乾淨了來給你摸，不要髒了你的手……”
雲小曇：“……”
“還請夫人收留下他們，小山就可以放心地離開了。”小山定了定神，再次懇求道。
雲小曇對上的，是一雙雙灰暗中燃起一點點光芒的眼睛，彷彿讓人看見了星空。
“他們年齡符合，我可以留下，不過雲氏善堂也有規矩，不守規矩的也會打發出去。”
三人沒問規矩，徑直鞠下躬：“謝夫人。”
其餘的孩子也跟著紛紛起身，此起彼伏地說著謝謝。
一聲聲稚嫩的童音迴盪在房間裡。
沈婉故作深沉地走到前面：“既然都留下了，那就得好好聽我的話，吃的穿的絕對少不了你們的。”
說著她就翻出了今兒買的東西。
“看看，這些都是……”沈婉指向雲小曇，“她給買的。”
“還有這個……”
沈婉挑出成衣鋪那一大兜衣裳，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捨，又帶有幾分炫耀地仰起頭，指向沈箐。
“這衣裳是我妹妹送給你們的，你們可要好好謝謝她！”
這十五人中確實有兩個看起來跟沈箐差不多大的，衣裳肯定能穿上。
但沈婉這話並沒有得到多少回應。
不少孩子痴痴地看著那些漂亮的衣裳，流露出羨慕的神色，卻沒有貪慾。
跟牛三同村的一個漢子突然開口：“這衣裳可真好看，得要不少銀子吧？”
“唉，俺們村頭的娃可沒這福氣穿，老在外面跑，不得給弄髒了？”
葫蘆也忍不住搭話：“妹妹們可不敢穿這麼好看，城裡畜生太多了！”
那漢子愣了愣，贊同道：“穿這麼好，容易被拐，要麼跟家裡人索要贖金，要麼賣了衣裳還把人給賣了，俺們村裡人，也只能是第二種情況了。”
見沈婉有一絲尷尬，點桃拉了拉葫蘆，笑罵道：“好歹是兩位小妹妹的心意，你怎麼回事？！”
“要我能穿，我肯定就穿了！往後我們都是有家的人，在家穿穿也好啊……妹妹們也愛美啊……”
葫蘆不說話了。
他從來沒見過點桃姐穿好看的衣裳，她也總教妹妹們把臉塗黑，少去河裡洗澡，還常常罵那些強搶民女的、逼良為娼的畜生！
雲小曇不去理會沈婉弄出來的鬧劇，而是轉向與牛三同村的那五人：“託你們辦的事呢？現在就說吧，怎麼樣了？”
“回主家，俺去官家那兒問了，浮雲山那一片荒山，盤下來只要三兩銀子，不過從第三年起得按上頭當年規定的交百分之三十的糧產稅！”
“回主家，俺打聽了附近要賣的宅子，有四家宅子願意賣，除去有一家需要修葺，只要十兩銀，另外三家的分別報了二十八兩、二十九兩、三十二兩……加起來……應該是……應該是……”
“回主家，俺按你說，去城裡採購了很多東西，那些掌櫃不願意給您先記賬，給您留了單子，說只要付了，立馬送到府上。對了，俺看最近天氣暖和了，您說的被子俺訂的多是薄的，幾床厚被子備著用，還有您說的鍋，俺已經讓鐵匠去打了……”
“回主家，俺去人伢子那兒問了，沒有合適的人，您要是需要護衛，俺去旁的幾個村問問，看有沒有身手好的獵戶願意來給您看家護院？”
“回主家，俺去了好幾處茶水鋪，把您教俺說的都說了，好多人都知曉俺們雲氏善堂了……不過……好多人不信還罵，那嘴髒得比俺家的糞坑還臭！”
五人走到跟前，依次彙報道。
“做得都不錯！”
雲小曇笑得鼓了鼓掌，她走到小山、葫蘆、點桃三人身前，落下一句。
“你們三個，都是好孩子，我送你們一人一處宅子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