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洲,白衣似雪,黑髮如墨,氣質清冷,眼神淡然,似乎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看到那鼻涕泡也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頭側一個小巧的髮飾墜在髮間,讓他無端的多了幾分柔和之色。

姬燁塵看到這人,整個人僵在原處,內心無比絕望,有那麼一瞬間後悔自己的重生,這是他心悅多年的人啊!!居然讓他看到了如此不堪的自己!!!

一時心情複雜,悄悄的跪著退後幾步,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同時又忍不住豎著耳朵聽著他的動靜,一顆心都被他牽動著。

那清潤的聲音,在耳邊流淌,直到聽到他們進了屋才抬眼去看,只是他忘了,那鼻涕泡還一直掛在他的鼻尖。

他抬頭時帶起了風,加之略重的呼吸,“波”的一聲爆開了。

好巧不巧的,景南洲轉頭,兩人四目相對,看著那泡碎了開來.......

姬燁塵腦中閃過四個字。

生無可戀。

景南洲轉身進屋,撩起衣袍,安坐在椅子上,腦中還回想著他那張臉,眉眼柔和,面目俊美,一點都不似將士的剛毅,冰藍色的眸子更是澄澈透亮,讓人沉溺其中。

還有那逐漸裂開的表情,和那又大又圓的.......真是有趣極了,嘴角微微勾起,心情似乎愉悅了許多,尤其是在聽到院中的哀嚎聲之後,更是擴大了幾分。

“啊!!!!!”

姬燁塵雙手插入頭髮,一通亂揉,這都是什麼事啊!!景南洲怎麼會在出現在這裡,上一世正式見面明明是兩個月後的中秋宴會上!!

雖說上輩子,經常交手,但是他這個時候還沒有見過自己啊!!

難道是他上一世也來了?只是自己與姑父不歡而散,才沒有碰到他?沉在思緒中,各種情緒混亂在一起,煩躁的抓著頭髮。

“噗哈哈哈哈哈........”

一聲放肆的笑聲傳來,姬燁塵側頭看去,陸子言一手握著咬了一半的桃子,一手捂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就差滿地打滾了。

在他的身側還站著一位如玉公子,一襲青衫勾勒出修長挺拔的身姿,姬燁塵看著他,眼眶一熱,卻不敢再哭,想到剛剛那窘迫的一面被他看到,臉色有些發紅。

陸子言的笑夠了,開始出言諷刺,“我們殺伐果斷的忠武將軍,居然還有這副糗態,這要說出去,誰敢信,哈哈哈哈......”

姬燁塵冷著眼看他,威壓透體而出,直直壓過去,語氣卻平淡的很,“你想怎麼個死法?”

笑聲一頓,陸子言知他是真的惱了,不敢再放肆,直起腰身,把桃子往嘴裡一塞,用牙齒咬住,雙手放在身體兩側,站的筆直,乖的不能再乖了。

陸子言是真的怕他,這個表哥,平日裡怎麼鬧他都不會生氣,一旦真的惱了,那就是雷霆之怒,能讓自己脫一層皮下去,更何況他是四品將軍,自己才是箇中郎將,品級都生生壓了一頭。

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認慫。

陸書離抬手在陸子言頭上敲了一記,才走上前來,俯身遞了一張帕子,聲音溫柔,如清冽的泉水。

“阿燁,想一直跪著?再跪下去腿就要青了。”

姬燁塵微微愣怔,藉著陸書離伸過來的手,站了起來。垂頭看著自己的腿,不久前還在天牢,腿骨斷裂,皮肉腐爛被蟲鼠啃食。

再次睜眼,卻回到了八年前,這個時候自己才十八歲,一切都還未發生,母妃還活著,皇姐還未嫁,將軍府還在。

而讓他傾心的人,也重新遇到了,目光轉動,落在室內,那個白色的身影清冷溫潤,不落世俗。

驟然想到那鼻涕泡,心中憋悶,側頭看著站的筆直的陸子言,腳掌在地上一踏,極速的衝了過去。

“不是吧,表哥,我錯了。”

陸子言一張口,桃子掉在地上,骨碌碌的滾了幾圈,沾滿泥土,停在了院子中間。

“我的桃子,那可是皇上賞的......”

一邊艱難抵擋,一邊哀嚎。

屋內陸遠行聽著外面的動靜,眼中閃過笑意,轉頭看著景南洲,見他低頭喝茶,眼中閃過可惜之色,他本驚才豔豔,文能治國,武能安邦,奈何......

眼神在他手上停留片刻,輕嘆一口氣,不在多想,笑著問他,“南洲,今日怎麼會特意過來。”

景南洲手裡端了一杯茶,右手捏著杯蓋,緩緩的從杯子上劃過,颳著上面漂浮的茶末,但他的思緒卻不在這。

一直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這五皇子武功倒是不錯,如果能為他所用......

聽到問話略微抬頭,神色淡然。

“陸叔,放心,瞞著些耳目過來,我還是可以做的到的。”

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本是為了五皇子而來,現在看來是不用了,比我想的聰明些。”

陸行遠也沒想到姬燁塵這麼容易就放棄了,明明態度堅決的很,卻又像突然想通了一般,雖有些疑惑,但心中的沉重還是放下了。

“南洲有心了,這孩子在戰場上雄才大略,驍勇善戰,官場這些卻一竅不通,以後也要麻煩南洲替陸叔多看著點。”

景南洲嘴唇碰在杯沿上,聞言略微一頓,“陸叔說的哪裡話,這麼多年,陸叔和雅姨一直照顧南洲,舉手之勞,陸叔不必客氣。”

陸行遠心中感嘆,都是好孩子,只是命怎麼都這麼苦。

“阿燁這孩子,重感情,大皇子曾經無意間救過他們母子三人,讓他記到了現在,大皇子最擅長口腹蜜劍,被哄幾句也就動搖了。”

“救?”

景南洲目光微微一凝,大皇子那人唯利是圖,對他沒有用處的東西,連看都不會看一說,何來救人一說?

陸行遠目光落在院中打鬧的三人身上,深深的嘆著氣,誰能想到,堂堂皇子,不受寵時,日子過得還不如一介平民。

旁邊的姬靜雅‘嗤笑’一聲,臉色帶著嘲諷,“他救人?那些碳和棉衣,都是你陸叔讓人送過去的,他平白擔了個救命恩人,沒想到阿燁還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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