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秘密

裴旻回來時，冷月裝作不經意提起了這回事。

“前幾日項芸姐姐說丟了東西，碰巧我之前丟給青水的玩具裡有件差不多的，他們誤會了青水，鬧了不少笑話。”

裴旻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只是說：“我會提醒裴主管，以後這種事不會鬧到你面前了。”

冷月似乎對這個說法不算滿意，於是主動坐到了他腿上，撒著嬌說：“府裡丟了東西，下人們難免手腳有不乾淨的，這事得注意起來呀！”

裴旻摟著她的腰，不鹹不淡道：“府裡的事不用你操心。”

聞言，冷月神情僵了僵。

這是在警告她管得太多了嗎？

也是，老夫人那邊還有幾個大丫頭在管事，她一個暖床的、還沒過門的妾，確實不應該管他府裡的內務。

相處這麼久，冷月還是第一次在這種事上被拒絕，難免覺得有些煩悶。

裴旻察覺到她性質突然不高，覺得她可能是誤會了什麼，於是將人拉進幾分：“怎麼，不高興了？”

冷月推了他一下，強笑道：“不敢。”

“呵…”裴旻突然笑了，手開始不安分的熱火，“怎麼？還沒進府就想著替我管教下人了？”

“嗯…”冷月猝不及防被捏了下軟肉，瞪他的一眼也變了味，“我才不要管哪些人，累得很……”

“他們用不著你來管，”裴旻頓了頓，把後面的那句“你只負責乖一些就好”給嚥了回去。

他倒是想打造一頂金籠將冷月圈養起來，但不過半個月的軟禁她就悶的不成樣子，真養成金絲雀，恐怕要氣的咬人了。

裴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低頭開始享用。

冷月自然不知他心裡所想，只當他是不想讓自己插手，打定主意以後不再多嘴。

氣溫灼熱時，冷月突然想起什麼，推了推他：“我想將青水調回來。”

裴旻動作一頓，撐在她上方，目光灼灼。

冷月被看的有些心虛，剛想改口，就聽他說：“求人，總得給點報酬吧？”

他說報酬是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但在冷月沒看到的地方，裴旻目光微沉。

青水那個丫頭啊……不省心。

罷了，以後多看著點，省的小丫頭被帶壞。

……

此後相安無事了幾天，冷月還是每日去老夫人院子裡請安做事。

這天周蘭上門送縫製好的新衣，正好撞上了青水。“青水？你怎麼……”

青水笑著給她引路，二人在屋子裡說話。“冷月將我要了回來，在這邊總是要方便些。”

“那冷月提到的……那東西，你們有把握嗎？”周蘭多看她兩眼，眉頭皺的深，問道。

青水臉色變了變，她看向周蘭的目光帶有一絲警告：“我知道你和冷月交好，但公子的命令已經變了，虎符只是錦上添花，他死了最好。”

周蘭也正了神色：“我知道你有難處，但拿到那東西的難度，顯然比……要簡單許多，我勸你想清楚，早點和冷月商量。”

她們兩個對視許久，都從對方眼中看出警惕。

“罷了，我說不過你，但你最好別給冷月拖後腿。”周蘭敗下陣來，率先轉移了話題。

“嘁。誰給誰拖後腿還不一定呢！”

青水抱怨一句，一轉頭，就看到冷月站在門邊，神色莫名地看著她們倆。

“冷月？”青水一驚，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表現得有些慌張，“怎麼這麼早？”

冷月笑了笑，打趣道：“早些回來試衣服。怎麼了？你們在背後說我壞話嗎？這麼緊張。”

無人看見的衣袖之下，冷月捏緊了拳，指甲嵌進肉裡，她在強裝鎮定。

“沒有，你快來試試，這衣服我做的可好了呢。”周蘭走過來打圓場，拍了拍冷月的肩，示意她去看那件大紅色衣服。

冷月愣了一下：“做的這麼好看幹什麼？又不是真的……”

她們都知道，這次嫁人是場戲，信的人只有裴旻。

冷月換了衣服出來，一身大紅嫁衣，臉上未施粉黛，卻仍舊嬌豔動人。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恍惚。

“那天就是動手的最佳時機吧。”

她轉頭看了眼青水。

對方愣了下，深吸了一口氣：“嗯。”

“青水，你有個妹妹，對嗎？”

聽到冷月提起自己的妹妹，青水下意識緊張起來：“你提她做什麼？”

冷月回頭看她，眼裡都是認真：“你們那個父親死了，你知道嗎？”

青水眼神顫了顫：“我知道。”

看到她的反應，冷月終於能夠確定，公子就是如同夢中那樣，利用青水的妹妹來威脅她。

“前幾日，我見到他們了。”

想了想，冷月還是說出了口，對上青水不可置信的目光，她開口解釋。

上次在醉香樓看到的父女倆，就是青水的繼父和妹妹。

後來仲澤查到的訊息，那個男人生了重病，不願意把女兒賣出去，就想到了這個法子，希望自己的死能換些錢財。

至於那後廚裡的秘密，不過是他們誤打誤撞看到的，若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想到這個辦法。

當時冷月就覺得那小女孩眼熟，仔細想想，確實和青水有幾分相像。

恐怕男人不願意的“賣女兒”，就是把她送到殺手閣吧。

也是，哪個好人家願意把孩子送到地獄裡呢。

青水許久無言。

想必，那孩子已經在閣裡某個角落了。

她今後的命，就看青水怎麼做了。

冷月看著她，眼裡閃過惋惜：“也不算可惜了那孩子，她演戲天賦挺不錯的，想來在閣裡也能順利長大吧。”

青水眼底閃過一抹痛苦：“起碼，在閣裡能活下去。”

冷月笑了笑，托起她的臉，紅色的指甲拂過她的面龐：“你猜，她是想活在姐姐生活過的地方，還是和姐姐一起生活？”

青水好像被觸動，嘴唇囁嚅了幾下，忽然落下一滴淚。

見她這樣，冷月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我希望，在我換完衣服之後，能聽到你們隱瞞的真相。”

青水身體僵硬了一下，最終是點了點頭。

冷月換了身衣服回來，青水已經收拾好情緒。

“說說吧，”冷月沒骨頭似的靠在軟椅上，抬眼看她們，“瞞了我什麼？”

青水與周蘭對視一眼，決定將公子的計劃和盤托出。

原來朝廷之上局勢變得錯綜複雜，越來越多的人想拉攏裴旻，但他沒收下任何一個人的橄欖枝，反而說過幾日要重返邊境。

裴旻手握兵權，又遠在邊地，這種人若不能成為助力，只會成為麻煩。

公子思來想去，決定變更計劃，將偷取虎符轉為暗殺裴旻。

但這計劃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對。

笑話，一個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能接近已經實屬不易，想要暗殺成功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少人想到了冷月。

其實關於她的風言風語不算少。

她的做事風格與大多數人不符，她最愛欺騙人感情，在對方最愛她的時候捅上一刀。

正因如此，很多人都不願與她交心，生怕什麼時候被她從背後暗算。

既然她爬的上裴旻的床，那這件事，她來做最合適不過了。

關於但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冷月是公子心腹，擺明了讓她去送死的話，誰也說不出口。

正巧碰上冷月被軟禁，訊息傳不進去，閣裡吵的熱火朝天，一些看不慣冷月的同僚就開始落井下石。

甚至有其他眼線傳訊息回來，說冷月為了嫁給裴旻，甘願斷了與閣裡的聯絡，她在計劃背叛公子。

這話說說就算了，竟還真的有人信。

公子也開始動搖，多次試探青水。雖然青水與冷月關係算不得最好，但她也不是那種昧著良心說話的人。她替冷月說了不少好話，卻適得其反，反被公子責罰。

直到前幾日，冷月有機會出門，第一時間找上週蘭，謠言才不攻而破。

但也就是這個時候，公子下定決心，要強行變更任務。

青水苦於找不到機會將這個訊息傳給冷月，才鋌而走險，利用項芸，創造了一場機會。

但這任務實在是難以開口，她找了好幾個機會，都沒能說出口。

對冷月來說，這任務好殘忍，幾乎就是必死的局面。

聽完她們的話，冷月沉默了許久。

雖然早就從夢中知曉此事，但真的從她們嘴裡聽到，還是有些心酸。

公子竟真的不信她。

這任務交於她手，幾乎就是要讓她去送死。

若是僥倖沒死，是不是就如同夢中一般，她會被折磨致死，慘遭滅口。

冷月捏緊了拳，神色越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