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顧瑾珩這次動情並沒有毒發的跡象，路明舒卻也不想繼續和他胡鬧了。
屋子裡的溫度好像都升高了不少，兩人都是口乾舌燥，呼吸急促。
再繼續下去的話，乾柴烈火真的要一發不可收拾了。
路明舒避開顧瑾珩還在黏黏糊糊的耳鬢廝磨，伸手到背後推開了書桌後的窗戶。
一陣冷風灌進來，吹散了桌面上鋪開的宣紙，也吹動了兩人的衣袍髮絲。
“當心著涼！”
顧瑾珩嗔怪一聲，揚起自己的披風將路明舒整個人都裹進了懷裡，抱著她一起坐回了後面寬大的椅子中。
隨風飛舞的烏黑髮絲糾纏著絞在一處，路明舒驚喜地發現髮絲上沾染了一片六稜雪花。
“顧瑾珩你看，好大的雪啊！”
轉身看向窗外，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映照得整個夜空都是亮亮的。
路明舒坐在顧瑾珩懷裡，還不忘伸手去接窗戶縫隙中飄進來的雪花，滿臉的驚訝欣喜，高興得像個小孩子。
顧瑾珩想縱著她的喜好，又怕她受風著涼，思考許久後抱著她起身出了書房。
“我帶你去個更好的賞雪之地。”
路明舒被裹在密不透風的狐皮大氅中抱著出了門，半夏為兩位主子撐著傘。
她看不清外面的情景，等到被放下的時候被眼前的場景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這是暖棚花房？”
屋裡鋪了地龍又點著炭盆，暖融融地像是春天一樣。
而四周錯落有致地擺放著不少花卉盆栽，有淡淡的草木清香縈繞在鼻尖。
最神奇的，是這間屋子裡的窗戶，全都是透明的琉璃明瓦，最大程度地開放了視野。
路明舒被安置在窗邊一張貴妃榻上，直接就能看到窗外的白雪琉璃世界。
而窗外正是碎雪軒旁的那片梅林。
雪地反射下的夜空亮如白晝，飛舞的雪花和凌霜傲放的紅梅，形成了一幅絕美的雪夜寒梅圖景。
“不是花房。”
顧瑾珩也和她一起看著窗外的景色，臉上的神情卻有些蕭索。
“我娘自南方的雲漓國而來，那裡沒有寒冬，終年不見雪飄。所以她極愛下雪天，父親為了讓她能在室內賞雪，就特意讓人建造了這處賞景之地。”
“曾經這裡的花草植物，都是阿孃各處蒐羅回來，親自培育照看的。聽說……她很會侍弄花草。”
路明舒沒想到還會提起他的父母往事，看他表情寂寥，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顧瑾珩的手。
自幼喪父，生母又避世寡居不問世事，連母親的興趣愛好都只能是“聽說”而沒有親眼見過，說起來都可憐兮兮的。
“爹孃那麼般配又相愛，驟然陰陽相隔，難怪母親會承受不住。”
路明舒抓著顧瑾珩的手輕輕揉捏了一番，搜腸刮肚地尋找安慰人的話。
但是她一個孤兒也沒體會過父母之愛，連恨都因為沒有物件而只能作罷，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安慰人。
最後想破了腦袋也只能說出一句：“母親她肯定也是愛你的，你不要怪她。”
“我沒怪過她。若不是為了我，她早就隨著父親一道去了。”
顧瑾珩其實真的從小都沒為這事傷神過，雖然白氏夫人喪夫後就不再撫養他這個唯一的兒子，但是她對他的愛，卻也沒有真的缺失過。
雖然不能朝夕相處，但是顧瑾珩人生中的所有重大事件中，都沒少了白氏的參與。
這一晚的最後，路明舒是在顧瑾珩低聲講述的兒時過往中睡過去的。
第二天醒來時她已經回到了疏朗居，應該是顧瑾珩在她睡著後將她抱回來的。
睡前聽了太多關於她親婆婆白氏夫人的事蹟，路明舒記得的已經不是很清楚了，但是這又再一次勾起了她對這位婆母的好奇之心。
那天又去請安的時候，路明舒又帶了抄好的經書過去。
還有她親自下廚做的一碟梅花糕。
路明舒一如往常地沒見到人，還是嬤嬤出來傳話。
“糕點夫人嚐了，說味道很好，少夫人有心了。”
“近日接連大雪，天氣寒冷，還請嬤嬤多多照顧母親加衣添被，彆著了涼。”
“老奴明白的。”
嬤嬤答應著送了路明舒出去了。
再幾日，就到了除夕。
白天在侯府裡吃過了團圓飯，路明舒就坐著馬車跟在侯夫人王氏的馬車之後，啟程前往皇城去赴除夕宮宴了。
連日大雪終於停下了，但是厚實的積雪還是給出行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馬車行進得比平常慢了很多，等到近了皇宮大門的時候，又和前來赴宴的各府馬車一起形成了擁堵。
等到下了馬車，還要步行好一段距離，才到達舉辦宴席的宮苑。
路明舒一路跟在王氏身後，扮演乖巧懂事的新媳婦。
有宮女前來帶路，讓她們在安排好的座位上入席。
皇宮規矩大，路明舒只求今晚能不出任何紕漏地安穩度過就好。
除了必要的和人打招呼之外她儘量讓自己減少存在感，恨不得能隱身就好。
卻不想最後還是在宴席開始之後，被上位的皇后娘娘抓了壯丁。
“哪位是寧安侯世子夫人？”
路明舒方才隨著眾人拜見的時候才第一次見到皇后娘娘本尊。
當今聖上的後宮中佳麗眾多，最高位的妃嬪就是坐在皇帝左右兩側的皇后和淑妃。
兩位后妃雖然表面上沒有撕破臉過，但私底下早已是分庭抗禮地局面了。
皇后育有嫡長子蘇越，可皇后母族並非名門。
淑妃只得妃位，卻有聖上多年寵愛。
不僅育有皇三子蘇墨，還有寧安侯府這個世代武將傳家的母族作為後盾。
一國之母和皇帝陛下是少年夫妻，亦是五十歲上下的年紀了，但是養尊處優的深宮貴婦看起來並不顯蒼老。
容貌上來說，她不如淑妃顧婉瑩美貌，但是國母的雍容貴氣還是很有氣場的。
路明舒起身行禮，朝上首的方向拜了拜，“臣婦顧路氏，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皇后身邊的掌事姑姑奉命來請她，“顧少夫人，皇后娘娘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