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喝了假酒的海魚攤主
“河魚？那我不要了，怪不得這麼便宜……”
那人搖了搖頭，立馬就走開了。
“腥臭難聞？”
雲小曇絲毫不見生氣，她轉手就烤起了下一條魚，語氣輕快。
“你要不湊近點聞聞，摸著你的良心告訴我，你聞到了嗎？”
海魚攤主不動聲色地嗅了嗅。
唔……
好香！
有點想吃怎麼辦？
海魚也不是沒有腥味的，尤其是不新鮮的海魚，仍然是惡臭難聞。
海魚攤主早就習慣了魚腥味，何況這魚被雲小曇醃製過，他就更聞不出來了。
“我聞不到，不代表別人聞不到。”
“我周圍都是賣吃食的，真臭到他們了不得把我趕走？”
“聞不到臭，也不代表好吃。”海魚攤主繼續犟。
雲小曇抬眸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好不好吃的，吃了不就知道了……昨日便與你說了，要是不信我做得好吃，就來捧捧場。”
“今兒你來了，我還以為你聽進去了，結果我何德何能讓你放棄自家生意過來針對我？”
海魚攤主瞪大眼：“我哪有針對你？我不過……不過是說實話……”
說到後面，他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嘗也沒嘗就說難吃的實話？”雲小曇問。
“我才不遭那罪！”
海魚攤主嚥著口水，這香味確實香到他了，甚至他也沒見哪家做海魚的味道有這麼香，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這魚好吃。
“那請自便。”
雲小曇估摸著時間，土罐裡燒煮的魚好了，也沒那功夫與海魚攤主多說，開啟之後，與兩個孩子一人分了一碗就吃了。
沈箐夾了一筷子吹了吹就送入嘴裡，眼睛直接亮了：“阿孃，這魚真好吃，比香薈樓的還好吃！”
聽了沈箐這話，捧著碗還在遲疑的沈婉忍不住使勁嗅了嗅，確實沒聞到什麼異味，反而那股鮮香味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忍不住下了口。
嚐了一口立馬就像開啟了潘多拉魔盒，讓她忘記了在哪兒在做什麼，很快一碗就下了肚。
本來想走的海魚攤主看見兩個孩子大快朵頤的模樣，肚子裡的饞蟲癢得不行，可剛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讓他怎麼也收不回來。
“真比香薈樓的還好吃？”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
來者是百食軒林掌櫃，今兒他本不必出來採購，只是一早起來做吃食想起了昨日的事，鬼使神差地來了早市。
他隔了好遠就聞見味了，近了就聽見沈箐的話。
雲小曇見是昨日賣她酒的食肆掌櫃，昨日的胡言猶在耳，也不覺得尷尬。
“來一條？要是好吃你再給錢。”
“那要是不好吃呢？”
“不好吃，我就去幫掌櫃的賣一天酒。”
林掌櫃樂了。
“那就來一條！”
末了，林掌櫃見了一旁的海魚攤主。
“你也是來買魚食的？”
海魚攤主下意識想搖頭，就聽見林掌櫃的下一句。
“這一條魚我也吃不完，你要是不客氣的話，就當我請你一塊吃了。”
“啊……這……這不太好吧？”
林掌櫃：“鯇魚還是鯽魚？”
海魚攤主：“鯽魚。”
林掌櫃和海魚攤主在旁坐下等待的過程中，陸陸續續有人來問了。
聽說是河魚，各個都不捨得。
“河魚不值錢，也不好吃，十文錢貴了。”有人聞著烤魚香，肉疼道。
“做得好吃就不貴，這河魚是不值錢，這十文是掙的手藝錢，你買條海魚過來我依舊給你做，今兒也只要十文錢。”
“賣海魚的攤主都在我這兒，都不用您跑。”
聽到雲小曇這番話的海魚攤主眼神微動，忽然感到羞愧。
前面他還給她趕客，沒想到人不計前嫌，轉眼還給他介紹客人。
可十文錢都捨不得的，又哪裡有閒錢買海魚來呢？
海魚攤主眼睛熱熱的，這個傻姑娘哦……
於是海魚攤主也主動幫雲小曇招徠起客人來。
見海魚攤主捨出一身本領去吆喝，沈婉和沈箐吃著烤魚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互相對視了一眼。
沒多會兒，真叫海魚攤主說成了一單。
還是他的熟客，聽他說後，打包了一份魚帶回去給家裡主子嘗一嘗。
待那小廝打扮的人提著魚走後，海魚攤主也吃上了他的烤魚，嚐了一口就語無倫次起來。
“這怎麼……能這麼……這麼好吃啊……”
“我這一輩子……嗚嗚……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
“這廚藝……簡直絕了啊……”
“這手藝不說十文錢，收我一錢……哦不……一兩銀子都夠了……”
“不……不行……一兩銀子貴啊……我哪裡吃得起啊……”
“還得是姑娘……嗚嗚……善心啊……”
……
這河魚的味道著實超出了林掌櫃的預料，好吃得叫他一口接一口都停不下來。
但看著淚流滿面好似喝了假酒的海魚攤主，有些不忍直視。
他嘆了口氣，拍了拍海魚攤主的肩，以示安慰。
好一會兒，海魚攤主才緩了過來。
只是他一清醒，看見一條魚只剩了魚骨，連配菜都吃了一乾二淨。
又小聲嗚咽了起來。
“不夠吃就再來一條？”雲小曇在旁看得無奈，出聲詢問道。
海魚攤主立馬抬起頭，猛烈地點了點頭，眼睛還水汪汪的。
許是不好意思，又撇過頭去，把淚水憋了回去，擦了擦臉，才一本正經地轉過來。
對上不少看熱鬧的路人的目光，立馬就叫道：“看什麼看？不吃不買就不要在這兒杵著，還說河魚不好吃，誰吃誰知道！”
“十文錢！就十文錢，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改天你們就是想花錢，都吃不到！”
……
沈婉扯了扯海魚攤主的袖子。
“大爺，人都被你嚇跑了，我們還怎麼做生意？”
海魚攤主這才閉嘴。
對面陳記早點，麥娘已經觀察了半天了，忍不住對自家爹爹說：“那邊賣魚食的好香啊……爹爹，要不，我們也買點嚐嚐吧……”
麥家爹早就注意到了對面的動靜，語重心長地問：“麥娘啊，你爹的手藝如何？”
“那自然是極好的。”
麥娘立馬說，雖說這話有親爹濾鏡，但確實她爹爹的手藝不錯。
“那你還記得你七歲那年……我做了條魚……你病了七天七夜嗎？”
麥娘打了個寒顫。
那次吃的河魚，味道簡直是地獄。
瞬間，她臉色鐵青，什麼胃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