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酒哪來的
許是幾人吃得太香,又或許是海魚攤主太癲,提前醃製的五條肥魚中的最後一條還是被人買走了。
魚都賣完了。
雲小曇還打算歇一歇。
結果就見周圍觀望的人都漸漸圍了上來。
好像魚賣完了是個訊號,開啟了某個機關一樣。
一個二個都問了起來。
“沒有了嗎?”
“你這準備幾條哪夠賣啊……”
“我還想嚐嚐呢,聞著這味還挺香的。”
“我自己帶魚來,能不能便宜點?”
“你這是怎麼做的啊?說說唄,回去俺們也給做做看。”
“要給嘗我早就買了,你怎麼不多準備些……”
……
雲小曇也不急,表示賣海魚的攤主在這兒,賣河魚的攤主位置在海魚攤主旁邊。
去買來代做就行。
有人拿魚來她就給做,只是價錢一分不少,她也挨著回覆這些人的問題。
“我這第一天,也不知道多少人要買,準備多了就是浪費……”
“我給說了怎麼做,還怎麼做生意啊?你去問問香薈樓的師傅,看人家願意告訴你不?”
“今兒要是買不上的,可以接受預定。”
“今兒預定的,也按十文一條算,要是買得多吃不完,可以留著,每天給你做一條,你來取就行。”
……
預定還有人猶豫,但拿了一條魚試過之後,那人兩眼露出驚喜,魚吃了個精光,又果斷火速地下了訂單。
除了給自家的地址,還得給信物,免得到時有人渾水摸魚。
雲小曇想了想,直接脫下外衣。
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它撕成了好多塊,然後夾了塊炭放涼,涼後再用炭在上面寫上訂單號和訂單人姓名和數量。
寫好後又將這塊布一分為二,買賣雙方各一份。
來領魚時兩者一拼湊就行了。
遺失概不負責。
算是最簡單的防偽方法了。
這裡的人多數也不識字,但看著那些鬼畫符還覺得挺像那麼一回事。
本來還在懷疑的心一下子就給唬住了。
林掌櫃一直沒走,見到雲小曇這番操作,眼睛都直了。
見雲小曇開始醃製魚,他躊躇了一會兒上前問:“你收徒嗎?我可以給你打下手!交學費都行!”
雲小曇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食肆掌櫃,還是掌廚?教會了你,豈不是要餓死我這個師傅?”
林掌櫃訕笑道:“哪能呀?你要是教會了我這個,往後我食肆要是掛出這道菜,必定給師傅六四分成,你佔大頭。”
“才六成分紅?”
林掌櫃咬咬牙。
“七成?食材和人力都是我們自個兒的,這我學費交了,分紅也給七成,你就教教我,別的什麼都不用做,每個月都能拿銀子花……”
“行。”雲小曇並不在意分成比例,只是想看林掌櫃的態度,“那現在你幫我殺魚,等會兒我教你醃製配方。”
這話說出口,周圍看熱鬧的人無形之中變得更多了,各自都探長了脖子準備觀摩。
“不用避著點嗎?”林掌櫃拉住從租來的驢車裡搬出兩罐東西的雲小曇,示意著路人問道。
雲小曇眨了眨眼。
輕輕扒拉開對方的手臂。
“徒兒啊,男女有別,我可是婦道人家,要注意影響,這麼多人看著呢……”
“我說的不是這個避開……”
林掌櫃想要解釋。
但云小曇已經避開他,把土罐搬到了攤前。
其中一個罐子開啟,是白花花的鹽。
另一罐開啟,濃烈的酒香味瞬間散開,一些人掩鼻,一些人使勁嗅著,臉上盡是貪婪瘋狂之色。
一個面帶紅暈的老頭甚至連脖子都伸了過去,被雲小曇一巴掌拍開。
“客人,請注意一點,這酒是用來給魚去腥的,就這麼一點,要是灑了,今兒還要吃魚的客人可就沒了……”
那老頭瞠目結舌。
“你這不是暴殄天物嘛!這麼好的酒,你拿來做河魚,還賣十文錢一條?!”
“老朽買過茗香苑號稱最好的酒,三十兩銀只有一兩酒,都沒這麼好聞的酒香味!”
“不行,今兒你賣給我,你生意上的損失我一力補償!”
老頭伸出手臂死死攬住罐口,不讓雲小曇取用,張口就說要買。
雲小曇懸在空中的手頓了頓,看向老頭時眼神晦暗地打量了一番。
這老頭其貌不揚,身上穿的是發舊的短打麻衣,衣服上有幾條不大不小的口子沒打著補丁,露出的肌膚雖然有些幹皺了但看得出其間的肌肉。
甚至比原主前夫還練得好。
虧得原主前夫還是大將軍,肌肉連個老頭都比不過。
剛才還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巧力推開了她的手。
要知道原主的身體雖然不怎麼樣,但她雲小曇上輩子豐富的實戰經驗,對上這裡的人,也是少有的,甚至說是罕見。
剛才是她沒反應過來,但她本能地感覺到,就算她剛才有防備,也不一定能拗得動這老頭。
“賣不了。”雲小曇語氣冷了下來。
“賣嘛妹子……”老頭癟下嘴,抬眼懇求道,“你出價,老朽給得起,別看老朽看起來像沒錢的樣子……但其實……老朽還是有一點養老的積蓄和棺材本的!”
“三百兩。”雲小曇不想跟他耗著,直接道,“要,就改天來我府上取。不要,你再不把手挪開,我就把它剁了!”
“啊……”老頭小眼神往土罐裡瞅了瞅,說話時嘴角有些抽搐,不知道是不是肉疼,“這罐酒不賣,那可不可以倒出來一些給老朽嚐嚐,總得讓老朽知道這酒到底值不值得了那麼多……”
“那你先鬆開,我給你倒。”
雲小曇倒不擔心他食言,以這老傢伙的本事,想要食言就不會好好跟她說話了。
老頭依依不捨地鬆開了土罐。
雲小曇抱起土罐,依言給他倒上了半碗。
“再倒點再倒點……別那麼小氣嘛妹子。”老頭扭著個脖子嚷嚷道。
雲小曇所用的,是有沈婉巴掌大的青銅碗,半碗已經不算少了。
老頭見到遞過來的碗,先是嘆了口氣,而後是急不可耐地小口吞了一口。
一入口,他就喟嘆了一聲。
臉上的紅暈愈發深了些。
一會兒又伸出發麻的舌頭舔了舔唇。
“美極了……”他伸手就從懷中掏了一個錢袋子丟給了雲小曇,“這是定金,老朽剛才記住你府上位置了,三日後,哦不,一日後老朽去取可行否?”
雲小曇顛了顛袋子,開啟一條縫看了眼,再看向穿著破破爛爛的老頭時心情有些複雜。
果然,要富還是得找老頭。
“沒問題。”
“這碗老朽就端走了,後會有期。”
“你這酒是哪來的?”望著那老頭抱著碗悠哉悠哉地小跑的背影,看完全程的林掌櫃小心翼翼地問道。
雲小曇像看智障一樣地看向他:“你失憶了?”
林掌櫃吞了吞口水。
“你……不要告訴我,這是昨天你在我那兒買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