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到醫務室值班，換上了醫師服之後推門回到辦公室，瞧見了值班室的視窗處有人，是圖書館的老太太在跟值班老師聊天，她們聊著聊著就進入了心理輔導室。凝秋感到疑惑，片刻之後，掩著的門縫溜進來了一隻貓，它看到凝秋就開始喵喵叫。
“啊……你好哦小妮。”凝秋露出一抹笑容，低頭看向它朝自已走來，圍著她的腳邊轉了一圈，蹭了蹭她的腳踝，然後貼著她趴在地上。凝秋摸了摸小貓的頭，她順勢從椅子上蹲下來檢查貓爪恢復情況，確認基本無事之後，她又坐回椅子上繼續整理檔案。
直到值班老師進來詢問貓是否有瞧見貓時，凝秋反應過來彎腰伸手將打盹的小貓抱起，舉著給老師看，小貓迷迷糊糊地看著值班老師，喵了一聲。門外正在等候的老太太聽到小貓的聲音就走進來，欣喜地接過值班老師手中的小貓，“小妮！不要亂跑哦，媽媽很擔心你。”
“她很少主動粘人的。”老太太樂呵呵地說道，“是你呀姑娘，最近沒空來圖書館了嗎，很久沒看見你了哦？”
“是呢，最近有點忙。老奶奶您身體還好嗎？”凝秋順便詢問了一下老奶奶的身體情況，能被老奶奶惦記著，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畢竟之前經常從後門進出，在幫老奶奶澆水之前她跟老奶奶只是點頭之交，在那之後才多了些簡單問候，並未進行深入交流過。
“哈哈，還行，我覺得我還年輕著呢，還能再活幾年。”老奶奶哈哈大笑。
凝秋也跟著笑了，突然有一瞬間覺得老奶奶的心態真好，一點也不像老人，從未聽過她抱怨生活。
值班老師將老太太送走之後才回到辦公室，她與凝秋交談，“原來你們認識啊，她之前隔段時間就來看一次，身體確實無大礙，就是有心病，我跟文心一直輪流對她進行心理疏導。”
“心理疾病嗎？”凝秋停下手中的事。
“女兒走了，老伴也去世了，就一隻小貓陪伴著她，心裡難免會寂寞吧。”值班老師推了推眼鏡，嘆了口氣，“我們能做到的只是多陪她聊聊天的程度，儘量去疏解她了。”她遲疑了一會，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往下說，看到凝秋一臉關切地看著她，她還是繼續說下去了，壓低音量：“聽說她的女兒，死於化學品中毒。”
凝秋臉上閃過一絲震驚，後背發涼，“兇手是沒找到嗎？”
“兇手？懸疑小說看多了吧，聽說是小女孩自已跑到實驗室裡玩，誤食了化學藥劑。據說是有一名醫學生離開時未關上實驗室的門，後來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好像後來去了鄉村當醫生志願者。”
值班老師壓低音量繼續說道，神情有點悲哀。她看了一眼牆上的鐘，拍了拍凝秋的肩膀，“別談論這些了，還有一個小時就可以吃飯了，想想待會吃啥好呢。”
“嗯嗯，好呢。”凝秋故作輕鬆地點點頭，接下來沒什麼事要做了，下午只需要檢查一下藥房的藥品補給，不夠的話再補上就行。
十二點結束值班之後，她特意路過圖書館後院，抱著僥倖心理看看能不能碰到老太太，後院的植物似乎已經被隨意修剪過，深秋的後院看起來很落寞，枝葉零星可見，圍欄裡的澆水壺被擺在不顯眼的角落裡。
掃視了一圈，瞧不見老奶奶，凝秋只好作罷離開，有種無力感蔓延上心頭。
學期快結束了，凝秋被李流悟喊到辦公室裡，她乖巧地坐在了之前他們一同聊天喝茶的老地方，他依舊樂呵呵地倒茶遞給凝秋，隨後便自顧自地邊飲茶邊讚歎，眼鏡鏡片因為熱茶冒出來的熱氣而逐漸蒙上一層白霧。
“凝秋啊，下學期不是要選導師嗎，你跟著我混吧。你人呢？”
“老師我就坐在茶桌旁邊，”凝秋在李流悟面前揮了揮手，然後起身，“老師您最好擦一下眼鏡。眼鏡布在哪？需要我拿給您嗎？”
“不礙事不礙事，就放到我口袋裡，”李流悟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眼鏡布擦拭了眼鏡，重新戴上眼鏡之後，笑著說：“如何呢，凝秋，醫務室的老師都說你表現不錯，後來都能給前來拿藥的同學抓藥，為受傷的同學包紮了。”
“這個嘛……謝謝老師對我的肯定。我先好好考慮一下再答覆您可以嗎？”凝秋保持著微笑，為什麼李老師給她一種不太聰明的感覺，抓藥和包紮已經算是最基礎的操作了。
“沒問題，等你把這杯茶喝完再告訴我答案吧！”李流悟看了一眼凝秋的茶杯。
李老師是不是該換眼鏡了？這茶都快見底了，他把她給整沉默了。凝秋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著哪個老師合適了，或許教過她一學期的沙良老師不錯，他上課方式詼諧有趣，很受學生歡迎……
李流悟察覺到凝秋不發話，一副認真考慮他說的話的樣子，他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片刻之後，凝秋將茶杯剩下的一口茶一飲而盡，“老師的心意我心領了，果然還是……”
“好！很好！今後就跟著我吧，”李流悟胸有成竹地打斷凝秋的話，他起身快速走到辦公桌旁拿了張紙，“來，我已經簽上名了，你也簽名吧，很高興收你入門！”
“老師……”看到李流悟老師充滿期待的樣子，還將確認書提前準備好了，她不好潑老師冷水，簽上自已的名字，“好的，李老師，以後請多關照。”
自此之後，從進入大學院的第四年開始，凝秋與李老師成日待在實驗室裡，李老師對實驗研究有著近乎天馬行空的想法，常常給凝秋佈置一些無法從教科書上參考的研究給她去完成。
“老師，這已經是十年前的樣本了，它已經受損幾乎難以辨別出來上面有什麼成分了，”凝秋嘆了口氣，不知道李老師從哪翻出來的杯子，“已經被人擦拭乾淨了吧。”
“是嗎，哈哈。看來任務有點難呢，這個杯子好不容易才搞到來著，之前的學生聽說了來歷之後都不敢去碰。”李老師戴著醫用手套，手上的工作自從進到實驗室的那一刻起就沒停下。
“對了，在檢驗出是什麼物質之前，切勿將此事告知他人。”李流悟擺弄著儀器，沒有抬過頭。
“什麼來歷呢，老師？”凝秋停頓了一下，往屆學生不敢碰的東西交給她來完成，難不成上面有放射性物質殘留嗎？她下意識走遠了一點，一點也不意外老師的奇怪舉動。
“以後再跟你講。先做好手頭的工作，放心它不危險，你不去舔杯子就沒事哈。”李流悟專心於研究手上的另外一個樣品。
不到一個小時，李流悟整個身體靠在椅子上，“好麻煩，好累啊，我覺得我需要一支菸，最好能泡杯茶。”
“老師……拜託，這才一個小時都不到啊。”
凝秋雖有疑惑，但是畢竟是導師佈置的任務，她咬了一下下嘴唇，沒有她完成不了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