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赴宴

一條車道從延山山腳向上延伸，大約十分鐘車程，就能看到一扇配備了智慧識別系統的鐵門，擋住了繼續向前的路。

若是上傳過的車牌經過，鐵門便會向兩邊開啟，再往前開一段距離，這棟三層別墅便會進入到視野裡。這就是顧堔父母所住的地方。

別墅就在延山這座小山的山頂上，四周都沒有民居。顯而易見，這座小山也是由顧嚴命名，隸屬於明陽集團。

將車停好後，顧堔一走出車門，那股熟悉的味道就直面而來，這是專屬於他父親的，一直在這棟房子裡揮之不去的味道。

“王媽，幫我倒杯水。”剛踏進房門，顧堔見王媽出來迎接，邊脫鞋邊吩咐。

“好的小顧總。”

顧堔站在門口，環視了一圈房子的內飾，輕蔑地笑了一下，想：還是和以前一樣，讓人噁心。

房子的內飾極盡奢華，白金色調為主，一盞巨大的吊燈豎在房屋中間，沙發、桌椅之類的傢俱全是顧嚴親自挑選，從歐洲轉運過來的，隨意一件可能都比普通人的房子貴。

屋子裡的置物架上，放著顧嚴的收藏品，一些碰運氣似的剛好匹配上房子的風格，一些則和屋子的裝修風格極不搭調。

顧嚴挑選收藏品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唯一看中的，是足夠貴重、足夠稀有，能彰顯出他的身份，這樣的收藏品就能深得他心。

王媽端著水杯過來：“小顧總，您快坐。”

顧堔點點頭，接過水杯在沙發上坐下，問：“什麼時候開始？”

“廚師在做最後兩道菜了，很快，您先休息一下。”

菜上齊後，王媽快步走上二樓，準備去叫顧嚴和李雯下來吃飯。

顧堔坐到了餐桌前，很快聽到腳步聲從樓梯傳來。他看到顧嚴和李琪一前一後地正從樓上下來。

顧嚴雖然上了年紀，但明顯他很在意自已的外表，不像一般的商人那樣大腹便便，頭髮稀疏，一臉油光。

他的身材依然很緊緻，頭髮茂盛，找不出一根白髮，穿著一套休閒套裝。身後的李琪年紀不大，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和顧嚴明顯不是一個年代的人，一身旗袍緊緊包裹著身體，風韻十足。

他們沒有結婚。自從顧堔的母親去世以後，顧嚴身邊的女人隨時都是新面孔，李琪是停留時間最長的一個。

可說到結婚，顧嚴到現在也沒有開始第二次的婚姻。也許對亡妻的懷念一直潛藏在他的心裡。

走到餐桌邊，顧嚴看了他一眼，像是很滿意他能聽話回來吃飯那樣，點了點頭。

李琪倒是先出了聲：“小顧，你爸爸可想你了，你能回來吃飯我們很高興。”

顧堔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李琪尷尬地笑了笑，替顧嚴拉開擺在主位的椅子：“來，老顧，坐。”

等兩人都坐下，顧嚴拿起筷子，道：“動筷吧。”

席間，顧嚴和李琪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像是覺察到自已忽略了兒子一般，顧嚴夾起一塊牛肉，放到顧堔碗裡：“你嚐嚐這個，松露鱈魚，特別清爽。還有啊，這個紅酒，可是你李琪阿姨上週去歐洲，親自到歐瑞酒窖挑出來的品質最好的酒。之前我想嘗一嘗，她可不讓，說是要留著我們一起喝。”

儘管李琪的年齡並不比顧堔大幾歲，可是作為他父親的女伴，叫阿姨也無可厚非。

顧堔掛上了笑容，說道：“阿姨費心了。爸你也多吃點。”

抿了一口紅酒，顧堔更是誇獎起來：“阿姨這款酒選得真好。可能剛剛下喉還不是那麼喜歡，但隨著回味慢慢出來，會有香氣佔領整個感官的刺激。這感覺，就像對女人的品味一樣，還需要有耐心，仔細挖掘。”

顧嚴爽朗地笑了：“哈哈哈兒子，你說得不錯，來來來，多吃點。”

顧嚴只顧著給顧堔夾菜，絲毫沒注意到，顧堔這一番話，直接讓李琪臉上多了些害羞的表情。

“爸，阿姨，我吃好了。公司還有點事需要處理，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也就十分鐘的樣子，顧堔就放下碗筷，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好，年輕人有拼勁兒很好。先走吧。李琪你送送他。”顧嚴說道。

李琪聽話地跟著顧堔一起出去。

兩人一同來到車庫，顧堔開啟車門，俯身在駕駛座旁翻找著什麼。李琪站在他身後等著，沒有詢問也沒有催促。

顧堔從儲物盒裡拿出來一根鑽石項鍊，轉過身來遞給李琪。李琪背過身去，示意讓他戴上。顧堔開啟項鍊的鎖釦，兩手繞過李琪的脖頸為她繫上。

剛戴好，李琪就抓住他的兩隻手，把它們環在她的腰上，身體緊緊向後靠著顧堔。

顧堔感覺到眼前這個人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沒有掙脫開，平靜地說了一句：“李琪，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李琪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說道：“你放心，我盡全力幫你。”

顧堔從李琪手中把手臂抽出來：“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先回去，別讓顧嚴生疑。”隨後上車離開。

那一束戀戀不捨的、充滿慾望的目光依舊追隨著他，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

顧堔一個人住在集團大樓的最頂層，他將房間全部打通，組成一個空曠的空間。

整個空間都是以工業風的黑灰色調為主而展開，窗簾常年緊閉，燈也沒有幾盞。

一進屋子，顧堔再也抑制不住噁心，快速跑到廁所嘔吐起來。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已的所作所為，還是因為那個家裡充斥的腐朽的味道讓人忍不住嘔吐。

站起身來，他看到鏡子裡的自已，驟然狂笑起來，那是一種駭人的、僵硬的笑聲。

發洩完，望著鏡子裡那張俊俏的臉泛著慘白的光，嘴邊有一些嘔吐物的殘留，他的臉復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