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莊愉準時來到付家別墅。
進屋時,付銘在講話。他身邊站著個男人,手裡不停的寫著什麼。
莊愉敲了敲門,進來了。
“喂,你明天不用來了”他看著莊愉,對她說道。
莊愉放下自已的揹包,嚴肅且認真的告訴他:“我說過,除非付太太開除我。不然,我是不會離開的。”
他旁邊的男人說話了:“莊小姐,付總明天要去檢查身體。所以您明天可以休息一天,不用來了。”
“原來是這樣,好!”
莊愉放下心來,坐在了沙發上。
那個男人走了,莊愉猜測那個男人可能是他的秘書。
“要不要我扶著你站起來走走?”莊愉擔心他坐的太久,下身不舒服。
“你在嘲笑我,是個癱子嗎?”
“我最受不了你們一副憐憫我的模樣,惺惺作態!”
“我沒有?”莊愉解釋,“我從來沒有憐憫你的意思,相反我相當的羨慕你。”
“羨慕我?”付銘反問道。
莊愉說:“羨慕你就算生病,也不會為醫藥費發愁;羨慕你就算躺在病床上依舊能掙錢;羨慕你有三四個護工營養師照顧你;羨慕你就算生病也沒人拋棄你。”
莊愉越說越難受,相同於他的父親。就算病的站不起來,也沒有護工來照顧。每月,還得考慮著吃什麼藥便宜,兼職幾份工才能掙來藥費。
“我爸爸也病了,每天都要吃藥,每個月都得複查。就算生病,他也得硬扛著工作。媽媽拋棄他走了,弟弟妹妹怪他把媽媽弄丟,從來也沒有好好對爸爸說過話”
莊愉的頭越落越低,她的拳頭攥的也越來越緊。
“請幫幫我,我想去陽臺透口氣。”
付銘察覺到了莊愉眼角的淚,岔開話題道。
“好”
莊愉過去扶他,付銘順勢又吐槽她的衣服道:“難道你就沒有好看的衣服嗎?”
莊愉說:“這件衣服是我老闆給我的,她是個設計師。”
“莊小姐,我能冒昧的問一句。你的主業是什麼嗎?”付銘問。
莊愉說:“設計師助理”
“這個月我們老闆出去找靈感了,不讓我跟著。所以,我就找了幾個兼職來做。”
“你想當設計師嗎?”付銘問。
莊愉回答:“是”
付銘被逗笑了,她的時尚品味可能這輩子都當不了設計師。
“你們老闆是誰?”付銘又問。
莊愉想了想,開啟手機。說道:“這是我們老闆的工作室,怎麼你有興趣和她合作?”
付銘拿過手機去看,“Miss Faye”
“據我所知,你們老闆擅長設計的是中老年服飾。我應該,不會和她合作的。”
莊愉一把搶過手機,說道:“不是吧,她告訴我是新時尚年輕女式禮服啊?”
“你平時沒有接觸過她的設計稿嗎?”付銘問。
莊愉搖搖頭,“我一畢業就到她那幹了,到現在她也沒讓我參與過設計,也沒見過禮服成品。”
“白痴”
付銘嘲笑她,“你的大學畢業證是不是買來的?”
他扶著莊愉的胳膊緩緩站起來,臉上掛著笑。
莊愉很生氣,緩緩往後退了一步。沒有支撐點的付銘,立刻摔倒在地。
莊愉揹著手,得意洋洋的說道:“你才白痴!”
“你!”付銘臉頰氣的通紅。
他威脅道:“信不信,我馬上你開除。”
“信!”
莊愉捂著嘴笑道,“不過你開除了我,現在就沒人扶你起來了。”
付家的陽臺也很大,足足有莊愉家兩個臥室那麼大。
“你家這幹掉的向日葵該換了吧?”莊愉安置好付銘後,劃拉著玻璃桌上的帝王花問道。
“那不是向日葵,白痴。”付銘拿起桌上的礦泉水說道。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掌放在瓶蓋上。他的手指僵硬,不好彎曲。
他努力的握住瓶蓋,想要擰開。他不斷的嘗試,手掌不斷的滑落下來。
他一次次的試驗著,心裡告訴自已不要成為一個廢物。
莊愉看著他,她知道付銘病的這麼重。也沒有了解,漸凍症是什麼病。
她悄悄的走到欄干那,開啟手機開始查詢漸凍症的症狀和康復時間。
“白痴,過來。”
頁面還沒載入出來,付銘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我叫莊愉,不是白痴!”莊愉把手機別在身後,走過去道。
付銘把開啟瓶蓋的水遞給她,額頭冒出細汗。
“謝謝”莊愉接過水瓶,說道。
“我給你捏捏腿吧?”莊愉俯下身子,說道。
付銘沒有拒絕,也沒有反抗。靜靜地看著她,給自已捏腿。
“其實,你並沒有付太太說的那麼難搞。”莊愉說。
“我母親說話,總會誇大其詞。”付銘說。
莊愉繼續說:“我之前照顧過一個病人,那才是真的難搞。完全沒有正常人的意識,像個孩子,還是個非常調皮的孩子。”
“有多調皮?”付銘應和。
莊愉說:“他會把飯扣在你頭上,往你水杯裡尿尿。”
“你喝了?”付銘有些震驚。
莊愉道:“怎麼可能!幸好我的水杯是透明的玻璃杯。”
付銘笑了,眼睛彎彎的非常好看。
這是付銘從來不會表現出來的笑容,如此和善可親,溫柔可親。
付銘二十二歲就接任公司總經理職位,年紀輕輕就開始繃著臉,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他說話直白,性格傲嬌。做事果斷,工作起來誰都不認。
他追求極致,一切都要最好最完美的。二十七歲,原本是他最意氣風發的年齡。卻患上了這種不治之症,他頹廢,暴躁,焦慮,自已的尊嚴全然被踐踏的一乾二淨。
“所以,遇見你是我最大的幸運。”莊愉說。
付銘雙手交叉在一起,直白的說:“遇見你,我並不覺的是件好事。”
莊愉手裡的動作停止了,她抬頭看向付銘。
“莊小姐,時間到了。接下來,交給我吧。”李姐說道。
莊愉往外走,付銘喊住她道:“莊愉,如果以我癱瘓的代價來見你,想必你也是不願意的。”
莊愉笑了,但沒有回頭。
“明天見”付銘又說道。
“明天咱們應該不會見面了。”莊愉特別冷淡的說道。
“你……生氣了?”付銘問。
“付先生,後天見。”
付銘反應過來,連忙輕咳了幾聲,用來掩蓋這尷尬的場景。